“别跟着我，索恩。”丽瑞尔头也不回，声音冷硬，“我要去处理那些衰老的渣滓们。”
索恩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仿佛没听见她的驱赶。
周围身着红袍的人群如同潮水般麻木地涌出教堂，他们取下兜帽，露出空洞茫然的脸，像一群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
唯有丽瑞尔和索恩，在这片死寂的洪流中是两个鲜活的、低语交谈的异数。
索恩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每天都有那么多，你杀得过来吗？我跟你讲，你其实就是做事太认真了，适当偷点懒，我看事情未必……”
“慎言！”丽瑞尔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尽管人群依旧麻木，“主就在头顶三尺之上。你要让他见你如此懈怠的模样吗？”
索恩耸耸肩，语气依旧轻佻：“好吧，虔诚的修女大人。劝不动你，那你就去好好进行你‘审判’的修行吧。我要去找艾琳娜大人了。”
丽瑞尔猛地拉住他的袖口：“你也不要老是去打扰大人清修！”
“那怎么了？”索恩理直气壮，“她很欢迎我去啊。再说，除了我们十三人，又有谁能和她说话？每天不说话闷出病来，还怎么专心清修啊？”
丽瑞尔被他的歪理噎住，竟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借着人群身躯的阻挡，凑近索恩，压低了声音：“那你要去，就顺便和艾琳娜大人说个事——我悄悄跟你说，我之前不是被马库斯主教抓去帮忙处理他那一边的一些渣滓了吗？”
索恩点点头，带着点戏谑：“那些被掏得左一块右一块的，处理起来费劲不？”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丽瑞尔声音更低了，“是我听到虚位十三人那边说……他们准备……他们之前好像和外部的一些机构谈成了什么协议？除了能获得巨大利润的移植工程之外，似乎……他们想研究‘定制生命’。”
索恩挑了挑眉，露出几分兴味：“哇哦，那倒真是个趣闻。刚好成为我和艾琳娜大人的谈资。”
丽瑞尔点点头，语气带上了一丝急切：“你劝劝艾琳娜大人，我们老是做这些药物制备，还有培育机体的活。可这些都是固定的交易，我们得想办法搞点别的东西出来，不然的话，会被白色那边比下去了。他们这几年的利润可是年年上涨。”
索恩耸耸肩，摊手道：“不过这我可不能保证艾琳娜大人听得进去，你知道的，她一向不喜欢这种……血腥的东西，也许是觉得污了主的眼。毕竟，你们都如此虔诚。”他话语末尾，带上了些许难以分辨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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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川就跟在他们不远处，宽大的红袍掩盖了他显眼的身形。
他敏锐的听力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些零碎却关键的信息。
从对话中判断，教廷内部似乎分为白袍与红袍两股势力。
现实来看，两个势力离开教堂后便如泾渭分明的河水，流向不同方向。丽瑞尔和索恩属于红袍一方。
而教廷的职能似乎也颇为复杂，一方培育人体，祷告？另一方则负责“移植”“定制人体”？
这与纪川后来所知的信息有所出入。
而且据他了解，后来的教廷势力似乎统一身着红袍，白袍纪川只见过一次。
再然后，从这两人口中，那位艾琳娜大人似乎厌恶血腥，这与教廷日后所为截然不同。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纪川正沉浸于思绪，忽然感觉身侧有只手伸过来，轻轻拉住了他露在袍袖外的手掌。
他微微偏头，看见商时砚近在咫尺的脸，对方似乎想说什么。
纪川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语气平静无波：“好。不停留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确认无人留意这处角落，“刚好我们得去看看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商时砚愣了一下，他似乎想说的并非此事。
纪川不再多言，一把拉住商时砚的手臂，借着阴影的掩护，迅速而无声地脱离了缓慢移动的人群，将他带向一旁更为僻静的回廊。
“等等，K先生……”商时砚被他扯着走，语气有些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
纪川将他拉到回廊一根巨大的立柱后方，这里光线晦暗，寂静无人。
他扯过商时砚的手，将其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喉结上，声音低沉而果断：“开始吧。我们得快点。”
商时砚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两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剧烈的痛苦。
他指尖冰凉，放在那脆弱的脖颈上，却未曾施加任何力道。“K先生，我……”他嗓音干涩。
纪川不忍看他这般神情，撇开了视线。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旁边茂盛观赏灌木丛中，一抹不协调的白色。
他眼神一厉，瞬间掏出那把早已没有子弹的p229，枪口直指灌木丛，冷声道：“出来！”
“呜啊！”灌木丛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一阵窸窣作响，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显得十分尴尬。
那是个小女孩，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袍，拥有一头剪短了的银白头发，以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她挠了挠脸，有些局促不安地与纪川对视着，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们好。我是艾丽娅……卡库斯主教座下十三人候选之二。”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纪川和商时砚，特别是两人此刻暧昧又危险的姿势，立刻紧紧闭上眼，又下意识地想往灌木丛里缩回去，“两、两位大人……你们继续！艾琳娜大人这边的事情我、我绝对不会管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纪川和商时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弄得一怔。
商时砚看向纪川，又看了看缩回灌木丛的女孩，眼睛睁大了点。
纪川迅速冷下脸，压下心头因那双相似眼眸引起的细微波澜，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先把她抓起来，拷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