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二楼的窗边，陌灵静坐了整整半日。
高台之上的法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诵经声、钟鸣声、百姓的祈福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祥和肃穆的画面。
临近午时，慧能大师带领众僧起身，开始为前排的百姓“赐福”。
僧侣们提着铜壶，向百姓手中的空碗里倾注清水，口中念着“消灾解难”的经文。
百姓们捧着碗，虔诚地一饮而尽，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仿佛真的得到了庇佑。
“瞧这阵仗，真是功德无量啊。”邻桌的茶客感叹道，“慧能大师的佛法，果然高深。”
陌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那些被“赐福”的百姓。
表面看去，一切正常，甚至那些老弱病残的脸上还多了几分血色，像是真的被佛光滋养。
但这种“正常”，恰恰是最大的反常。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泛起淡淡的金芒。
这是他抽到的sss级天赋“武道天眼”，能看破虚妄，洞察本源。
在天眼视野中，那些僧侣倾注的“福水”里，竟漂浮着一缕缕极其细微的黑气。
黑气很淡，混在清水中几乎难以察觉，被百姓饮下后，便悄无声息地渗入他们的四肢百骸，融入血脉。
奇怪的是，这黑气并未立刻伤人，反而像是在缓慢地汲取着什么，与百姓的生机缠绕在一起，透着一股诡异的“共生”感。
“这黑气……”陌灵眉头紧锁。
她见过控尸术的死气，见过邪修的戾气，却从未见过这种既不伤人、又带着掠夺性的黑气。
它更像是一种精巧的术法，以“赐福”为幌子，在百姓体内种下无形的“根”。
究竟是什么术法？
陌灵思索片刻，仍无头绪。
看来，只能等法会结束，去天华寺一探究竟了。
她放下茶杯，起身下楼。
小二见她要走，连忙上前：“客官不再多坐会儿？下午还有放祈福灯的仪式呢。”
“不必了。”陌灵淡淡道，转身融入人流。
她在城中转了一圈，选了家名为“悦来”的客栈。
这家客栈位于天华寺附近的巷里，位置僻静，二楼的房间正对着寺庙的后墙。
她开了间上房，付了三日的房钱。
关上门，陌灵从面板背包里取出黄符纸、朱砂、狼毫笔。
这些是她从黑山寨搜来的杂物，原本无用，此刻却正好派上用场。
她凝神静气，指尖凝聚起一缕真元，蘸着朱砂在黄符上勾勒符文。
这勾画符文，凝练符咒之术，是她当初在藏经阁看那些功法时，向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请教的。
那道士并没有告诉陌灵他的名字，只说她想学，那便教。
半个时辰后，桌上已摆着十几张符咒：有流转着空间波纹的，能瞬息千里的瞬移符；有一张人形轮廓清晰、气息与本体无二的，能够召唤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替身符；有能够蕴含了她全力一击的攻击符……。
陌灵指尖最后一笔符百山落下，黄纸突然泛起层淡金光，随即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蜷曲起来。
“呼……终于是画完了，”陌灵轻吁一口气，指尖拂过微汗的额角。
一口气画这么多蕴含神通境威能的符咒，对于她也是很大的挑战。
陌灵将符咒收好，看向窗外。
夕阳正缓缓沉入西山，给天华寺的金顶镀上了一层暖色。
高台周围的百姓渐渐散去，法会算是告一段落。
夜幕悄然降临，青岚郡的灯笼次第亮起，如同繁星落入人间。
陌灵换上了一身如火般炽烈的红裙，又以一方同色的面罩覆住容颜。
红裙似血，红罩如焰，在深沉夜色中既张扬夺目，又透着说不出的诡谲妖异，足以混淆任何追踪的视线。
她推开木窗，身形一闪，如同一片红叶飘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巷弄里，朝着天华寺的方向走去。
神念扩散开来，瞬间覆盖了整座青岚郡城。
最强的气息来自城主府，那是一道沉稳厚重的威压，大概在神通境五重，除此之外，便是天华寺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气息，同样达到了神通境，却比城主府的气息更内敛，也更“温暖”。
“两个神通境。”陌灵心中了然。
城主府的那位应该是大乾朝廷任命的武道强者，而天华寺的这位，想必就是隐藏的“大法师”了。
不过，以她如今恢复的实力，纵然她战斗经验不太足，但神通境的境界压制摆在那里，倒也无需太过忌惮。
不多时，天华寺的山门出现在眼前。
寺庙依山而建，红墙黄瓦，山门上方“天华寺”三个大字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与白日的喧嚣不同，夜晚的寺庙寂静无声，只有几盏长明灯在檐下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陌灵正欲踏入山门，阿弥陀佛……”
一道苍老、枯涩，仿佛带着无尽岁月尘埃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识海深处响起。
那声音平淡无波，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极不舒服的…玩味？
“施主深夜到访，老僧已在此等候多时。若想进来，那便请吧！我天华寺，向来广开山门，不拘时辰。”
陌灵脚步微顿，眉头微蹙。
果然是被发现了吗？
她神念再次扫过寺庙深处，那道神通境的气息依旧稳定，并未有异动。
看来，对方并未将她视为威胁，或者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至于对方如何发现她……陌灵瞥了一眼山门两侧的石狮子。
那狮子眼中镶嵌着两颗鸽卵大的黑曜石，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显然是某种用于警戒的宝物。
天华寺作为空门在大乾的三大寺庙之一，有此等宝物，陌灵并不感到奇怪。
陌灵在听后感到了一丝犹豫，但思考了片刻，便抬步踏入山门。
红裙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残影，与寺庙的肃穆形成鲜明对比。
她倒要看看，这座香火鼎盛的古刹深处，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面板上的倒计时，无声跳动着：90小时15分3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