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翻涌的峡谷上空，三枚乌铁令牌悬成等边三角。
每枚令牌上都刻着扭曲的锁魂纹，此刻正随着幽冥三煞的手印泛起幽蓝灵光，将方圆百丈的灵气扯成细密的光网。
林辰的靴底擦过碎石，刚避开一道斜劈而来的灵气刃，左侧三丈外的空气突然炸开——
又是一道锁魂链破土而出，链尖泛着的寒芒在阳光下划出精准的抛物线，恰好堵死他后退的路线。
“嗤啦。”链刃擦着肩甲掠过，带起一串火星。
林辰闷哼一声，余光瞥见右侧崖壁上浮现出半透明的九宫格虚影，
每个格子里都有淡金色的灵气轨迹在流转，像极了他在联邦科学院见过的量子模拟沙盘。
“林小子，别做无谓挣扎了！”
居中的煞老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节捏得令牌咯咯作响，
“这九宫锁魂阵，每道灵气波动都按着六十四卦的轨迹走，你的心跳、灵气流转，甚至眨眼的频率，都在阵眼的计算里。”
左侧的煞老二阴恻恻地笑：“昨天在黑风岭，你那套瞬身术确实快，但在‘定轨符’面前，再快的速度也不过是提前写好的坐标。
你现在左脚尖正碾着第三块青石板，下一秒该往东南跳三尺，对不对？”
林辰的左脚猛地顿住。
他确实打算往东南闪避——方才那道锁魂链的余波在东南方留下了灵气真空带，本是最佳的喘息时机。
可煞老二的话像冰锥刺进眉心，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弃天文台看到的景象：
巨型射电望远镜下，被捕获的暗物质粒子在磁场中划出的轨迹，与此刻峡谷里的灵气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都是可观测、可预测的确定性轨迹。
锁魂链的破空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三道，分别来自上、左、后三方，链身缠绕的幽蓝灵光在空气中留下持久的光痕，形成一个完美的等腰三角形囚笼。
林辰的灵气在丹田内疯狂轮转，却发现无论如何调配，只要灵气一离体，
就会被九宫格里的金色轨迹吸附，反而成了给阵法指路的路标。
“不能被观测。”
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话。
是半个月前，他在联邦图书馆翻到的那本泛黄的《量子力学导论》，扉页上用铅笔写着：
“当你试图精确测量一个粒子的位置时，它的动量就会变得无限模糊——这就是宇宙给所有‘确定论’设下的牢笼。”
灵气本质上也是一种微观粒子的聚合体。如果……如果能让自身的灵气粒子处于“位置-动量”的不确定态呢？
林辰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他不再试图预判锁魂链的轨迹，反而将丹田内的灵气拆分成万亿个微末粒子，任由它们在经脉里做无规则热运动。
这感觉像在体内引爆了一颗微型恒星，无数粒子撞得经脉刺痛，但奇异的是，
当第一缕锁魂链刺到胸前时，他看到链尖的幽光竟在微微颤抖。
“他傻了？”煞老三惊疑的声音刚落，链刃就穿透了林辰的胸膛。
没有血。
链刃刺中的地方泛起一层波光似的涟漪，林辰的身体像被投入水中的油彩，边缘开始模糊，
半透明的虚影在原地叠出三四个重影，每个重影都在微微晃动，仿佛同时存在于不同的坐标点。
那道锁魂链从虚影中穿过后，链身的幽蓝灵光竟黯淡了半截，像是能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量子叠加态……”林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字都带着粒子震颤的嗡鸣，“你们的阵法能预测确定轨迹，
但在概率云里，每个位置都是可能，也都是不可能。”
煞老大的脸色骤变：“不可能！上古传下的九宫锁魂阵，是用星辰轨迹推演的定数，怎么会……”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峡谷里的九宫虚影突然剧烈闪烁，那些原本规整的金色轨迹开始扭曲，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第二道锁魂链接踵而至，这次是冲着林辰的咽喉。
但链尖刚触到他颈部的刹那，林辰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散开”了——不是消失，而是化作无数闪烁的光点，
像一群被惊扰的萤火虫，在锁魂链周围盘旋半周后，又在三煞身后三丈外重新凝聚。
实体凝聚的瞬间，林辰的右手已握住一柄灵气凝成的长剑。
剑刃泛着冷白的光，边缘有细小的粒子流在跳动，这是他将灵气粒子压缩到极限的形态。
他没有丝毫停顿，剑刃带着破空的锐啸，直劈向三煞中间那枚乌铁令牌。
“不好！”煞老大猛地转身，左手按在令牌上，可他的指尖刚碰到令牌，就被一股奇异的力场弹开。
他看见林辰的眼睛里没有焦点，瞳孔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光斑，像是倒映着整片星空。
“嗤——”
灵气剑斩在令牌正中心的锁魂纹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细微的“咔擦”声，令牌表面的纹路开始龟裂，那些幽蓝灵光像被扎破的气球般外泄，
在空中凝成一个个扭曲的符文，却又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消散。
但林辰的目光却死死盯着令牌碎裂的缺口。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不是灵光，而是比尘埃还小的光点，密密麻麻地挤在缺口处，
要不是他此刻的视网膜被灵气粒子强化过，根本不可能发现。
“是符文……”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联邦科学院的电子显微镜下，那些用原子刻写的量子芯片纹路，
眼前这些光点的排列方式竟与芯片电路有几分相似，只是更繁复，更诡异。
“快毁了它！”煞老二嘶吼着扑来，手里的锁链直取林辰的后心。
但林辰此刻的身法已进入一种奇异的韵律，他的身体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却已飘退到五丈外，
同时双手结印，丹田内的灵气疯狂涌出，在身前凝成一面半透明的灵气镜。
镜面光滑如晶，却泛着量子叠加态特有的虹光。
林辰将灵气镜对准令牌缺口，镜面瞬间泛起涟漪，那些纳米级的光点像是被无形的力场牵引，
一个个飘向镜面，在镜面上拓印出与缺口处一模一样的纹路。
“那是……祖师爷留下的量子锁灵符！”
煞老三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拓不走的！那符文是用暗物质粒子刻的，离开令牌就会……”
他的话没说完，灵气镜上突然爆起一团刺眼的白光。
林辰只觉得一股巨力从镜面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镜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那些刚拓印上去的纳米符文竟在自行重组，原本规整的纹路扭曲成一张诡异的人脸，
眼睛的位置恰好是两个旋转的黑洞似的光点。
“不对劲。”林辰猛地掐断灵气供应。
灵气镜“哗啦”一声碎成光点，但那些纳米符文却没有消散，反而像有生命般，顺着他残留的灵气轨迹，往他的右臂爬来。
“哈哈哈！”煞老大突然狂笑起来，尽管他胸前的令牌已碎成齑粉，脸色惨白如纸，
“林小子，你以为破了阵法就赢了？那符文是‘定位信标’，只要沾了你的灵气，
三天后，‘量子噬灵虫’就会循着信标找到你——到时候，你的每一个粒子都会被啃成虚无！”
林辰的右臂突然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他低头看去，那些纳米符文已钻进皮肤，在小臂上凝成一个淡不可见的印记，形状像极了九宫锁魂阵的缩影。
而更让他心沉的是，丹田内的灵气粒子突然开始无序碰撞，刚才施展身法时的刺痛感再次袭来，而且比之前更剧烈。
“测不准身法的反噬吗？”
林辰握紧拳头，指尖的灵气在微微颤抖。
他抬头看向三煞，却发现他们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像是被峡谷里的紫雾同化。
“三天后，量子噬灵虫会替我们收尸。”
煞老大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一丝诡异的得意，
“对了，忘了告诉你，九宫锁魂阵的真正作用，不是锁魂，是‘校准坐标’——我们只是给‘它们’打前站的。”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三煞的身影彻底融入紫雾。
峡谷里的九宫虚影也随之淡去，只留下满地碎裂的令牌残骸，和林辰小臂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纳米印记。
风从峡谷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石。
林辰摸着小臂上的印记，能感觉到那些纳米符文正在缓慢游走，每走一寸，周围的灵气就会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扭曲。
他突然想起《量子力学导论》里的另一句话：“当你观测到一个粒子的瞬间，你已经改变了它的状态——
而被改变的粒子，也在悄悄改变着观测者。”
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灰雾。
林辰抬头望去，灰雾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移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正往峡谷的方向汇聚。
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些光点的移动轨迹，竟与刚才九宫锁魂阵的金色纹路，有着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