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半块西洋怀表》
\"左满舵!快!\"
陈文昌的喊声被海浪撕得粉碎。我死死抓住船舷,看着那道黑帆像死神披风般压过来。十五分钟前还风平浪静的东海,此刻翻滚着墨色的浪,那艘三桅福船上飘着的骷髅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欧阳菲菲的指甲陷进我胳膊:\"罗子建,你的防水袋!\"
我猛地低头,发现腰间的防水挎包不知何时裂开道口子,半截充电线正随着船身摇晃在空中甩动。更糟的是张一斌那个蠢货——他居然把智能手机举在头顶当信号灯!
\"你他妈——\"我刚扑过去,船身突然倾斜四十五度。一道闪电劈下,惨白的光里,那个印着苹果标志的金属方块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不偏不倚落在海盗船的甲板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海盗首领弯腰捡起手机的瞬间,屏幕因为面部识别自动亮起。锁屏是张一斌在健身房的自拍,六块腹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个满脸刀疤的明朝海盗盯着会发光的\"西洋镜\"里突然出现的半裸男子,发出了我这辈子听过最凄厉的惨叫。
\"妖、妖器啊!\"
\"现在!\"陈文昌突然拽过救生哨塞进欧阳菲菲嘴里,\"c调,快!\"
尖锐的哨声撕裂雨幕。现代救生哨特有的双频声波在密闭船舱形成恐怖回声,正往这边跳帮的海盗像下饺子一样栽进海里。有个戴眼罩的家伙刚举起弩箭,突然捂住耳朵跪倒在地——他耳洞里爬出了蜈蚣。
\"声波驱虫!\"欧阳菲菲吐出哨子,嘴角挂着血丝,\"《本草纲目》记载过...\"
她话没说完就被撞飞出去。我转身时看见三个持刀海盗已经登船,领头的络腮胡正用绣春刀挑开我们的行李。装着辣椒酱的玻璃瓶在甲板上滚动,在闪电映照下像颗跳动的心脏。
张一斌一个侧踢扫翻最近的海盗,那人的绑腿里突然掉出个东西——半块锈蚀的西洋怀表。我的呼吸停滞了,这和我穿越时带来的那半块简直...
\"小心!\"
欧阳菲菲扑过来时我闻到她发间的茉莉香。络腮胡的刀尖擦着她后背划过,现代防晒衣的纤维在明朝钢刀下像纸片般裂开。我抄起滚到脚边的辣椒酱砸向海盗眼睛,陈文昌趁机把整瓶风油精倒进对方衣领。
海盗的惨叫惊飞了海鸟。但真正让战场凝固的,是船尾突然响起的琵琶声。船娘不知何时站在桅杆下,五指轮转间,《十面埋伏》的杀伐之音竟压过了风暴。她脚下躺着七个昏迷的海盗,每个都是后颈一点红痕。
\"郑和大人说得没错。\"船娘的声音比冰还冷,\"你们果然带着天外之物。\"
闪电再次劈下时,我终于看清她指尖反光的银丝——那根本不是琴弦,而是现代外科手术用的缝合线。海盗首领突然跪地求饶,他颤抖的手里,智能手机正在播放《甄嬛传》最后一集。
\"仙姑饶命!这、这盒子里的娘娘说...\"
\"是视频缓存。\"欧阳菲菲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笑出声,\"张一斌你居然在手机里存宫斗剧?\"
混乱中我捡起那半块怀表。当它与我胸前挂着的另一半相碰时,齿轮突然自动旋转起来。表盖内侧露出两行刻字:上半截是英文\"coNVERGENcE\",下半截却是工整的楷书\"大明永乐年制\"。
船娘的琵琶声戛然而止。
她盯着合二为一的怀表,脸色比死人还白:\"原来...你们就是 convergence...\"
暴风雨突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照在甲板某处反光的物体上——那是海盗首领慌乱中掉落的密函,火漆印赫然是东厂特有的獬豸纹。
陈文昌突然倒吸冷气:\"等等,这个海盗头子穿的靴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双锦缎皂靴的暗纹,分明是南京守备太监的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