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儿听得脸有些发烫。
这佛子……中诅咒后,竟是这般……
苏媚儿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痛苦,也能感觉到他极力在克制着,在抵抗着本能。
诅咒不解决,空觉便会生生世世陷入此种令人羞耻的痛苦。
反反复复。
让他再也无法变回以前那个天山雪莲般的空觉大师。
这是在反复凌迟。
这是那邪祟,对他的最恶毒的诅咒。
让他生而不得,让他以最痛苦,最矛盾的方式,自杀。
毕竟佛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破戒呢,所以这邪祟肯定,空觉一定会自杀。
鬼皇在她识海里提醒,“现在杀他,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是鬼域之主,力量本强大无比,但却偏要利用我杀空觉,说明这空觉,天生克你,对不对?”,苏媚儿冷冷回应。
鬼无相沉默了。
“但世上事,真的非生即死吗?如果我不杀他,也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呢?”
“告诉我,你到底要他的什么,不可能真的只是要他性命吧?”
“舍利子”
舍利子?这可是佛宗最珍贵之物。
她早该想到的。
……
犹如天山雪莲一般的空觉,此刻蜷缩在石壁边,佛珠散了一地。
那些翻涌的佛光与媚毒,那些压抑的渴望与理智,全在他滚烫的体温里,在他颤抖的指尖上,在他蒙着水汽的眸子里。
他死死咬着唇,却还是泄出破碎的呜咽,禅心被媚毒搅得粉碎,理智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全然只有本能的。
渴求。
无尽的。
热。
他本来端坐在石壁,慢慢的已经支撑不住,从斜躺,最后,整个人趴在地上。
白袈裟皱成一团。
苏媚儿就那样看着他。
这是空觉啊,是多么圣洁孤冷的佛子。
她不是没有想象过,佛子这样的人动情时,会是哪样。
可亲眼见到端坐莲台的佛子匍匐在自己脚下,颤抖的喊妻主。
那完全是两码事。
这是一股撼人心魄的美,冷白到能见到血管的皮肤,此时泛着勾人的桃色。
空觉上挑的桃花眼满含渴求,眼尾猩红,朱砂痣红到妖异。
此刻,他已毫无平时的高冷自持。
他一步步,一步步,爬到了苏媚儿脚下。
就那样,抬头,像等待着什么似的,痴痴地望着苏媚儿。
太热了,实在是太热了,空觉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扒开自己的衣领。
从修长的脖颈,到锁骨,到胸肌,冷白皮肤。
全部,一览无余。
他抬起头,眼底蒙着水光,潮红漫过脸颊,连声音都带着哭腔,哪还有半分佛子的清冷,只剩全然的脆弱与渴求。
世人总喜欢拉高岭之花下神坛,苏媚儿也不例外。
因为神跌落的禁忌之感,比明骚的人说一千遍一万遍dirtytalk还要令人心动。
可此刻,苏媚儿竟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那情绪无关原始本能,甚至是,有一种想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冲动。
甚至是,不忍心看他这样挣扎。
因为这个圣洁的佛子。
他挣扎着,单手握拳,趴在地上,用那双含情桃花眼仰望着苏媚儿,声音颤抖又沙哑。
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令人不得不怜爱他的话。
他说。
“请,苏施主,怜爱”
“求,妻主,怜爱空觉”
怜,爱,空,觉。
怜爱怜爱我吧。
苏媚儿被击中了。
她想了很多,莫非自己就是空觉命中一劫?只不过这惩罚,未免太过苛刻。
从出生起就端持着不能破戒的佛子,日日在佛堂前虔诚祷告的佛子,要让他推翻以往所有信仰。
要让他在他最崇高的佛心面前,做违背他本来坚固无比的道心之事。
这个惩罚,确实如同死刑。
不,比死,还要痛苦。
可空觉首先是人,才是佛宗的佛子,此刻他只不过是激发了作为人,最原始的本能,——繁衍的本能。
他此刻不是佛宗最有天赋的佛子,不是七大宗的圣人。
他只是一个,扯着妻主裙摆。
小声抽泣的。
想,要,被,垂,爱的。
男子。
他现在,只是一个男子。
而已。
“求……求求施主……帮我……”,空觉沙哑无比的声音传来。
苏媚儿粉绫在指尖绕了三圈:“你想要我怎么做,空觉大师,告诉我”
“难受……”空觉抓着她的衣角,指节泛白,滚烫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妻主……救救我……”
这声妻主喊得又软又颤。
眼看他额角青筋暴起,嘴唇都咬出了血,混沌灵根能包容万物灵力,或许……也能包容这霸道的媚毒?
苏媚儿抬头时眼底已没了犹豫,“空觉大师,我用混沌灵力试试,要是伤了你……你可别怨我。”
话音未落,她指尖已凝出一缕淡金色的灵力,像揉碎的阳光,轻轻点在他红肿的手腕上。
同时粉绫一甩,粉色光雾瞬间将两人笼罩。
她织了片最温和的幻境,漫山遍野的菩提花,还有潺潺流水,想让他能舒服些。
幻境里,空觉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
菩提花,佛宗最圣洁之物。
铺满了满地。
空觉一袭白衣袈裟,匍匐在菩提花瓣花海中。
但他似乎已经忘了身处何地,也忘了毒发的痛苦,只是望着虚空,眼神痴迷又柔软,喉间溢出细碎的呢喃:“妻主……妻主……
他趴在地上,蜷缩着,竭尽全力保持着体面。
但痛苦仍然在,他无法控制自己,止不住地扭动着身体,原本洁净无瑕的月白袈裟,染上了灰尘。
大片大片的,脏东西。
在纯净的菩提花海中,是那样的显眼,
“空觉,你好像,变脏了”,苏媚儿指尖摩挲着他给自己的佛珠。
空觉眯着眼睛,额头中央的朱砂痣,闪着异样的红。
“不,不,空觉不脏,空觉不脏的”
“空觉,告诉我,谁是你的妻主”
苏媚儿蹲下身,指尖抚摸着他好看的鼻梁,从鼻梁,划到鼻尖,再轻点在他紧抿的薄唇。
指尖只是触到他柔软的嘴唇,立马就被一股温热包裹。
空觉,吻住了她的手指。
含住。
苏媚儿心头一跳。
“空觉的,妻主,是,苏媚儿,苏施主,苏道友”,
是,你啊,是空觉面前的这个人。
是你。
空觉仍然竭尽全力,努力着,吐出一个又一个字,以便能让苏媚儿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他双手环抱住苏媚儿的小腿,满足的带有安全感的蹭了蹭。
在他的世界里。
苏媚儿便是他唯一的神明,所见皆所爱。
无论是从物理上还是心理上,他的世界,此刻只有苏媚儿。
苏媚儿,此刻,或许以后,都会成为他一生挚爱。
那是他的神明。
可神明只是冷冷看着他。
好奇怪,心好痛,他的神明不帮他。
他的妻主说他脏了。
如果他的神明再不注视他,再不把爱降临在他这污浊之身。
那他已经死了。
是真的死了。
他的睫毛上沾了泪珠,不是疼痛的泪珠。
是心在流血。
“空觉,你喜欢谁?”,苏媚儿抽出还在他嘴\/ 里的食指。
”喜欢……喜欢妻主。”
好喜欢,好喜欢,妻主。
“你确定要帮他?”,鬼无相冷冷说道。
苏媚儿没有理他。
“你帮他,我会让你死”,鬼无相追加。
苏媚儿默默屏蔽了鬼无相的声音,无所谓了,谁都别想威胁她。
苏媚儿伸出手,握住空觉修长的发烫手掌。
“空觉大师,准备好了吗?”
话音刚落,空觉似乎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他长睫翕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佛宗最需要自持的佛子。
是佛子啊。
但,那又怎么样。
谁也,别想再,分开他和他的妻主。
苏媚儿指尖的混沌灵力刚进入空觉经脉,他就浑身一颤,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
那股力量不像佛光般与媚毒针锋相对,反而像温水漫过礁石,温柔地裹住那些躁动的粉色毒力,一点点将其稀释、消融。
随着灵力流转,苏媚儿的气息也跟着涌了进来。
混着她常用的草药香,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比任何佛光都更能平定他心底的狂澜。
空觉抬头看着她,她正专注地凝着眉,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
“接下来,该你了”,苏媚儿停下。
苏媚儿取下戴在手腕上,空觉赠予自己的佛链,在空觉眼前晃了晃。
“咬住,空觉”
空觉听话,死死咬着那串佛珠,那串他经年累月都戴着,见证了佛族见证了他佛心的佛珠。
在菩提树下,在菩提花海中。
在佛祖的注视下。
他流泪了。
不是痛苦的,是\/兴奋,愉悦,开心到极致的泪。
空觉
想
要。
空觉,得到。
空觉好开心。
他额角汨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紧紧闭着眼睛。
一下,两下,无数下。
他是该停下了,因为他的神明,正在一眨不眨,盯着他。
她凝视着他所有的动作。
空觉虽然还穿着衣服,却已像是不着一物。
他停不下来了。
他不想停下了。
苏媚儿温柔看着他,腾出另一只手替他温柔拭汗。
空觉啊,你的汗,实在是太多了,从额头顺着眉骨,鼻梁,一直滴到喉结,锁骨。
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空觉在哭,还是天上在下雨。
袈裟,湿透了。
透了。
佛子破戒。
这还是苏媚儿第一次。
帮别人。
她这种人,是不可能帮别人的,永远只有别人取悦她的份。
所以,今天,何尝不是苏媚儿她的一次破戒呢。
只不过她的戒,守的是不愉悦他人的戒。她永远把自己的幸福放在首位。
所以空觉说,自己是他的神明。
苏媚儿欣然接受。
她确实担得起。
空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觉得,就这样被她的灵力包裹着,哪怕永远解不了毒,好像也……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想长长久久和一个人在一起的念头。
“空觉,千万,千万,不要恨自己,你没错”,苏媚儿看着空觉的动作,抚摸着他的喉结。
空觉隐忍着,闷哼了声,“好”
……
半个时辰后,空觉腕间的红肿彻底消退,那股甜腻的媚气也散了干净。
他体内的禅灵根重新变得温和,只是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
“谢谢妻主,垂爱空觉”,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
苏媚儿刚想说“没事”,就见他突然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很轻,很软,带着他滚烫的体温,还有那未散的甜腻香气。
然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她怀里,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却带着丝解脱的笑意。
苏媚儿愣住了,手还维持着渡灵力的姿势。
颈窝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额头上那点触感,还在。
她看着空觉沉睡的脸,看着他即使在昏睡中,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还在与那媚毒抗争。
这傻子。
她抬手,轻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轻声道:“睡吧,空觉大师”
好好睡一觉。
一切,都会过去的。
但愿你醒来后,不会先杀你口中的妻主,然后再羞恨自杀。
她必须做点什么,以防备他清醒后拿刀,捅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