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个“移动宝库”在身边,这雨之秘境,怕是要被薅秃了。
接下来的几日,空觉竟真的乖乖跟在她身边。
他不追问她的来历,也不提及她体内的邪祟。
只是在她渴了时,递上用佛光净化过的泉水;甚至在她练剑时,安静地坐在一旁,像尊无害的玉像。
苏媚儿试着用粉绫再次对他织过幻境,却发现每次幻境里都会浮现出他的身影。
有时是他在菩提树下诵经,有时是他对着夕阳微笑,最后总会变成他看着她的模样,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他不对劲。”鬼皇的声音带着不安,“这佛子的佛光里,怎么有了痴念?”
苏媚儿也发现了。
空觉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频繁,有时会在她练绫时失神,被发现后又慌忙移开目光,耳根微微发红;
有次她随口说想吃灵山的野果,他竟真的冒着瘴气去采,回来时僧袍上沾了泥,却笑得开心。
在秘境最深处的寒潭边,苏媚儿再次被契子反噬,疼得冒汗。
空觉抱住她,将全身佛光都渡给她,自己却因灵力耗损而脸色苍白。
“为什么……要帮我?”苏媚儿气若游丝。
空觉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悲悯早已被另一种情愫取代,温柔得能溺死人:“贫僧不知。只知见你受苦,心便不安。”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或许,是……让贫僧……着了相。”
那一刻,苏媚儿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映出的自己,突然明白了。
这佛子,竟动了心。
鬼皇彻底沉默了,大概也没料到,杀佛子的任务,竟变成了这样荒唐的局面。
脑海里,鬼王终于憋出一句怒吼:“你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苏媚儿摸了摸手腕上的菩提子,对着空气轻哼一声:“关你屁事。”
反正没杀成,反正这佛子……好像也挺可爱的。
……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
秘境里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牛乳,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她们,似乎迷路在了雨之秘境。
二人转着圈圈,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出口。
就连传送阵都不见了踪影。
眼看一个月就要过去,下层秘境入口就要关闭。
如果再不出去,他们可能要等一百年,甚至更久,才能有机缘出去。
可能会被滞留在此秘境。
可苏媚儿却不紧不慢,甚至要求空觉替她建造了一处石屋。
空觉虽犹豫,却还是听话照做了。
第三天。
苏媚儿用灵力劈开最后一根藤蔓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空觉跟来了。
她去溪边打水,他就捧着经文坐在石头上等着,目光时不时往水面瞟;她在林间找野果,他会提前用佛光扫过周围,确保没有毒虫;
就连夜里搭起的石屋,他也坚持睡在门口的草堆上,说“男女有别,施主安心歇息”。
空觉已经辟谷多年,可以不进食。
可苏媚儿不想辟谷,她自己做了,便缠着空觉吃。
此刻石屋里飘着麦香。
苏媚儿正揉着面团,是用秘境里特有的“云雾麦”磨的粉,自带清甜。
空觉蹲在火堆前,素白的僧袍下摆沾了点炭灰,他正小心翼翼地添柴,火苗“噼啪”跳起来,溅了几粒火星落在他肩头。
“小心点。”苏媚儿笑着伸手去拍,指尖擦过他手背时,触感温凉细腻,像上好的暖玉。
空觉猛地缩回手,耳尖“腾”地泛起红,连添柴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多谢施主。”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媚儿把面团揪成小块,扔进陶罐里煮,“这几日麻烦你守着我,等出去了,我请你喝奶茶,加三倍清心草的那种。”
空觉没接话,只盯着陶罐里翻滚的面块,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其实他想说,不必等出去,现在这样就很好。
石屋里暖融融的,她的笑声混着麦香,比任何经文都让他心安。
两人打闹起来更是没大没小。
苏媚儿见他总捻着那串菩提念珠,趁他添柴时一把抢了过去,绕在自己手腕上:“借我戴戴,沾沾佛气。”
空觉急得伸手去夺,伸手又碰到苏媚儿的手。
他脸颊瞬间爆红。
“施主还我。”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伸手去够念珠,却被苏媚儿灵活躲开。
两人在狭小的石屋里追来躲去,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他的僧袍拂过她的手背,留下淡淡的佛光暖意。
笑声撞在石壁上,嗡嗡地荡开,竟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妻拌嘴,琐碎又温暖。
正闹着,苏媚儿怀里的传讯符突然亮了,灵力波动,急惶得像要从符纸里跳出来:“苏姑娘,我现在找秘境入口,你千万别怕!”
是云昭的。
苏媚儿轻轻一点玉牌:“没事没事,我还活着”
秘境历练,为了公平公正,全域屏蔽信号,通讯玉牌根本无法使用,可这雨之秘境本就是隐藏秘境,不在屏蔽范围。
所以他们的通讯能传进来,想必现在都已经出了秘境。
她才想起来,大家可能在外面找疯了。
她瞟了眼正弯腰捡念珠的空觉,他耳尖的红还没褪,侧脸在火光下柔和得不像话。
消息刚发出去,传讯符又亮了,是淮清的:“师妹,你可安好”
紧接着是司徒澜的:“别怕,为师现在已经赶过来了。”
苏媚儿把传讯符一股脑塞回怀里。
心里开始着急……司徒澜要来了。
得抓紧了。
她转头就看见空觉递过来半块烤饼,是用剩下的面团烤的,边缘焦脆,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吃吧,”他声音很轻,“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甜香在舌尖漫开。
空觉看着她鼓鼓的腮帮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快得像错觉,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第七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时,经脉里的灵力温顺得像溪流,而空觉渡给她的佛光也变得温和。
这是她为空觉编织的梦。
一切都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