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雪收回覆在萧玉衣胸前的手时，指尖还残留着药膏清苦的草药香，以及触碰到温热肌肤时的微烫——
那哥修士实力虽差自己很多，但是也远超萧玉衣了，单纯的术法治疗还不够，必须要用药才行。
方才为了化解淤积的气劲，她需将灵力透过掌心缓缓渗入伤处，萧玉衣始终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
唯有偶尔气劲反噬时，才会下意识攥紧身下的锦被，指节泛出细白的痕。
“气劲已散，后续只需每日敷一次药膏，七日便可痊愈。”
沈奕雪收回手，将瓷瓶放在床头矮几上，声音依旧是惯常的清冷，再听不出更多的情绪。
她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目光刻意避开萧玉衣的方向——
方才治疗时，萧玉衣只在身上松松披了那件血红色外裙，领口滑落时，能清晰看见胸前那片淡紫色的瘀伤，此刻气劲散去，瘀伤颜色已浅了许多，却更衬得周围肌肤如雪般莹润。
萧玉衣点点头，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外裙本就只是随意搭在肩上，动作间顿时向下滑落，骨感的肩头与胸前的柔软骤然暴露在空气中，泛着细腻的光泽。
沈奕雪余光瞥见，耳尖瞬间泛起热意，下意识转过身去，指尖攥了攥衣袖，竟有些无措。
可萧玉衣现在却没有半分羞涩，她伸手轻轻拉住沈奕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那股熟悉的暖意。
“谢谢你，小雪。刚才我不该那么说的，你不许再想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格外真挚，目光落在沈奕雪泛红的耳尖上，又补充道：
“你也去看看阿叶吧，他流了那么多血，我真的很担心他。”
沈奕雪被她拉着，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胡乱应了几句“知道了”“我这就去”，便挣开萧玉衣的手，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出门。
刚跨出房门，她便背靠着冰冷的木门滑了下去，胸口的心跳得又快又乱，脑海里反复闪过方才萧玉衣莹白的肌肤、认真道谢的眉眼，连指尖都跟着发烫——
这也是沈奕雪第一次看到自己以外女孩子的身体，和自己瘦削颀长的身姿相比，总还是不一样的。
她深吸了好几口凉气，才勉强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抬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站起身来。
其实沈奕雪心里清楚，苻叶不过是被常人所伤，便是死了也有的是办法救回来，他现在怕是砸门砸累了躺床上，等着自己过去找他呢——
不过，现在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处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沿着回廊走到苻叶在的西厢房，沈奕雪抬手结了个印，指尖泛出淡蓝色的灵力，轻轻落在门板上。
随着“嗡”的一声轻响，门上的术法瞬间消散，下一秒，门内便传来“哎哟”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苻叶竟一直靠在门后，术法一解除，他便失去支撑摔了出来。
沈奕雪低头看着坐在地上揉着腰的苻叶，眉头微蹙，却罕见地没有袖手旁观——
原来苻叶这么关心他的小师妹，累成这样还是要靠在门上。
她抬手挥出一道灵力，稳稳托住苻叶的后背，将他扶了起来。
“你就不能站远点？”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想着或许这就是普通人之间的情感。
苻叶刚站稳，便急急忙忙抓住沈奕雪的手臂，随后光速放下，转而语速飞快地问：
“玉衣怎么样了？她的伤好治吗？”
他脸上满是焦急，连腰上的疼都忘了顾。
“气劲已散，无大碍。”
沈奕雪这次没有计较苻叶碰了她，语气平和，可眼底的温度却瞬间冷了下来：
“进去说。”
她说着，率先迈步走进房内，顺手将房门关上。
苻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弄得一头雾水，挠了挠头，还是跟着打开门走了进去。
刚转过身，便见沈奕雪已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羽洛是不是让你找什么人？”
她开门见山，没有半分铺垫，苻叶第一次听到她这么直白地称呼他们的师尊，虽然苻叶一直觉得她俩关系冷冰冰的。
此时的苻叶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干笑两声：
“哪有什么事？师尊就是多让我给你带些钱财，没别的……”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沈奕雪上前一步，逼近他的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得极近，他甚至能看清沈奕雪眼底的冷意。
“你最好说实话。”
沈奕雪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真当你和云畔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我了？”
“要不是你出门说是‘不能总躺着’，把自己的这张生面孔暴露那么久，我们最后怎会招惹上玄铁门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又上前一步，将苻叶逼得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苻叶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奕雪，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递到沈奕雪面前：
“师尊确实让我找一个人，叫司婉希，此时约莫是桃李之年了。”
沈奕雪低头看着画轴上的画像，眉头微微皱起。画上是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女童，梳着双丫髻，穿着浅粉色的襦裙，眉眼间全是稚气，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征——
这分明是幼时的模样，时隔这么多年，仅凭一幅幼童画像，怎么可能找到人？
她想起苻叶出门那日自己还施法看过苻叶怀里的画卷，在龟兹边境找了个遍，连年龄相仿的都没见过几个。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她抬眼看向苻叶，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羽洛没有说其他的东西？”
“没说，就只让我悄悄找，还不让告诉你。”
苻叶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解：
“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可这画像……根本没法找啊。”
沈奕雪沉默了片刻，退后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却依旧严肃：
“我们此次遇袭，绝非意外。对方显然是早就盯上了我们，专门等我们三人在一起时出手，接下来的行程只会更危险。”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苻叶身上：
“不管羽洛之前再交代你什么，都必须如实告诉我，不许再瞒。”
“我知道了，肯定不瞒你。”
苻叶连忙点头，随即又好奇地问：
“那你对这个司婉希有头绪吗？会不会是师尊的遗落在外的妹妹？”
沈奕雪听到这么个问题自然不会回答，反而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
“你多注意着你的师尊吧。”
她看着苻叶诧异的眼神，缓缓补充道：
“现在的她，可能已经不是你想的那个她了。”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看苻叶震惊的表情，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内，苻叶僵在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绝美温和的师尊，竟可能是别人假扮的——
以苻叶目前的道行，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到这么一层了。
一股巨大的落空感涌上心头，让他瞬间没了力气，顺着墙角缓缓滑坐在地上——
这才是苻叶会想的事情。
他本来就只是个普通人，运气好才穿越过来，平时又只会学习，又不与人多交往，看事情自然浮于表面。
“师尊不会是个男人吧？我的天哪，这也太炸裂了吧！”
沈奕雪此时已经走出房门，再次靠在了冰冷的木门上，这一次，她没有了方才的慌乱，只剩下极致的冷静。
她闭上眼睛，将最近搜集到的线索一一在脑海里梳理：羽洛突然改变的说话习惯，还直接轻易地就让萧玉衣苏醒过来，帮助她掌握强大的力量。
刻意瞒着自己给苻叶布置找司婉希的任务，还只给了一幅幼童画像。
简单的探查任务往常她都是让主教们做，这次居然让自己出马，而且刚出发也确实就遇到了问题。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还是指向了牧首——
那个沈奕雪不是很想多想的熵。
“那时候年纪小，总有些事情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