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峡谷底部上来时，夕阳般的霞光正透过秘境紫色的天幕洒下来，落在司婉希手中的雾隐兽内丹上。
苻叶跟在她身后，目光偶尔会落在师姐垂落的发梢上——
刚才与雾隐兽缠斗时，她鬓边的发丝沾了些碎石灰尘，苻叶很想把它们弹下来，但是他始终没有动手的打算。
“这内丹能驱散低阶瘴气，接下来若再遇到黑雾，便不用担心视线受阻了。”
司婉希将内丹递到苻叶面前，指尖带着淡淡的灵气温度：
“你且收着，这样你的感知能力会强上不少，就算我不在也可以提前感知到很多危险。”
苻叶顿了顿，伸手接过内丹。
触碰到那温润的触感时，他指尖微僵攥紧内丹，将其收入怀中，低声道：
“多谢师姐。”
两人继续前行，脚下的路渐渐从碎石地变成了覆盖着苔藓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一片晶莹的林子——
林中的树木没有枝叶，树干通体呈半透明的淡紫色，像是用凝固的灵气雕琢而成，地面上还散落着许多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折射着天幕的霞光，让整片林子都泛着梦幻般的光晕。
“这是灵晶林，传闻林中的晶石能滋养元神，但也可能引发幻境。”
司婉希停下脚步，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
“待会儿若看到任何异常景象，你都不要轻易触碰，先唤我一声再做打算。”
苻叶点点头，刚要抬脚踏入林子，却忽然觉得眉心一阵微痒——
他下意识地运转内力护住识海，却见前方的灵晶林中，忽然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沈奕雪。
她穿着宗门的白色弟子服，脸上带着很少见过的淡淡的温柔笑容，正朝着苻叶伸出手：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跟我回去吧，我会向牧首解释清楚，证明你是清白的。”
苻叶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
仇恨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冲上前，质问沈奕雪为何要构陷他，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师弟！”
司婉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同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温度透过衣物传过来，像是一股清流，瞬间冲散了苻叶心中翻涌的戾气。
苻叶猛地回过神，再看前方的灵晶林，哪里还有沈奕雪的身影？只有那些淡紫色的灵晶树静静立着，晶石的光晕依旧梦幻，却再无半分异常。
“你看到幻象了？”
司婉希的声音带着关切，她能感觉到刚才苻叶周身的内力瞬间变得狂暴，眼底的冰冷几乎要溢出来：
“是让你在意的人？”
苻叶的胸口微微起伏，他想否认，可看着司婉希那双清澈而担忧的眼睛，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低低的一句：
“是……是沈奕雪。”
司婉希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依旧温和：
“幻境最会勾起人心中的执念，你能及时回过神，已经很好了。接下来我们一起走，不要分开太远。”
说着，她率先踏入灵晶林。苻叶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残留的波澜，快步跟了上去。
踏入林子的瞬间，苻叶再次感觉到眉心的痒意，这次他早有准备，立刻运转内力护住识海。
他余光扫过身旁的灵晶树，只见树干上的纹路似乎在缓缓流动，像是在编织着新的幻象，他紧紧跟在司婉希身后，目光不敢有丝毫偏移。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的灵晶树忽然变得密集起来，地面上的晶石也多了许多，其中几颗晶石的光芒格外耀眼，似乎蕴含着更浓郁的灵气。
司婉希停下脚步，刚要仔细观察，却见苻叶忽然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师弟？”
司婉希立刻转身，却见苻叶的目光正盯着一颗最大的晶石，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痛苦，有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司婉希心中一紧，知道苻叶又陷入了幻境。她没有立刻叫醒他，而是运转内力，将一道温和的灵气缓缓注入苻叶的眉心——
她很清楚强行打断幻境可能会损伤神魂，只能用灵气引导他自行醒来。
灵气注入的瞬间，苻叶眼前的景象变了。
他不再是在灵晶林中，而是回到了穿越前的无机化学实验室里面，桌上放着他用过的试管，旁边的紫外吸收分光光度计还亮着光。
他听到寂静的楼道之中传来了小皮鞋“哒哒”的声响，抬头时一道身影走过实验室外，却怎么都看不出那人是谁。
“师弟，该醒了。”
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一股暖流涌入识海。苻叶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在灵晶林中，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的温度。
他有些窘迫地抹了把脸，却见司婉希正站在他面前，手中凝聚着淡淡的灵气，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
苻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婉希轻轻收回手，没有提他流泪的事，只是指了指前方：
“前面的晶石灵气更浓，或许有高阶灵晶，但也可能有更强的幻境。你若觉得不适，我们可以先退出去。”
苻叶抬起头，看着司婉希眼中的关切，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力量。
他摇了摇头，语气比刚才坚定了些：
“不用，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司婉希看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微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起走。”
两人并肩前行，灵晶林中的光晕在他们身旁流转。苻叶攥紧了怀中的雾隐兽内丹，同时运转内力护住识海，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他知道，接下来或许还会遇到更难应对的幻境，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旁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这个人会很可靠地保护着还不够强的自己，这样的人真的才是苻叶心里真正的师姐的模样。
那个师姐也保护过苻叶很多次，只是选择性地忘记了——
这，或许不该怪苻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