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冷库的观察窗时，林辰是被冻醒的 —— 不是普通的寒冷，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刺骨寒意，连裹在身上的厚棉袄都像成了薄纸。他挣扎着坐起来，手指刚碰到旁边的温度计，就被金属外壳粘住，猛地一扯，指尖的皮掉了一小块，渗出血珠，没等滴落就凝成了暗红色的冰粒。
温度计的显示屏上，数字像一道死亡判决：-50c。
“发电机…… 好像不转了。” 阿力的声音从能源区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林辰爬过去一看，发电机的指示灯已经熄灭，油管里的柴油彻底冻成了乳白色的固体，像块劣质的奶酪。阿力用扳手敲了敲油管，“当” 的一声闷响，扳手弹回来时，边缘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50c下，连钢铁都变得脆硬。
地下室里的景象触目惊心。医疗区的恒温箱早就停了，玻璃门内侧结着三厘米厚的冰花，里面的疫苗盒冻得像块石头，小李用铁棍敲了敲，疫苗盒 “咔嚓” 裂成了两半，里面的药剂全变成了冰晶。“完了…… 最后一点疫苗也没了。” 小李蹲在地上，声音带着绝望，她的手套早就被汗水浸湿，又在低温下凝成冰壳，手指肿得像胡萝卜。
更糟的是通风口。阿力踩着梯子往主通风口看，手电筒的光柱里，通风管被厚冰堵得严严实实，冰面泛着冷光，像堵密不透风的墙。“至少有半米厚！” 他用铁棍捅了捅，铁棍只进去一寸就卡住了，“咱们现在等于被关在铁盒子里，氧气迟早会耗尽。”
小张抱着妞妞缩在角落，孩子发着低烧，脸颊通红，却手脚冰凉，嘴里不停说着胡话：“妈妈…… 冷…… 要热牛奶……” 小张把妞妞裹在自己的棉袄里，用体温给她取暖，可他自己的嘴唇也冻得发紫，说话时牙齿不停打颤：“之前找到的压缩饼干…… 冻得像铁块，根本咬不动，妞妞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
女人靠在物资架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自从昨天便利店回来后，她就很少说话，只是偶尔摩挲着手里的粉色发卡，眼神空洞。直到林辰提起抗冻手册，她才突然开口：“野狼团队有抗冻服…… 我之前在他们的卡车里见过，衣服里有加热片，能抗 - 60c的低温。还有…… 他们的柴油里加了特殊防冻剂，不会凝固。”
“抗冻服在哪？” 林辰立刻抓住重点。女人的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 —— 屏幕早就因为低温黑屏，却还能看到外面冰窖般的景象，“在便利店的废墟里…… 炸冰柜时，有几个抗冻服落在货架后面，现在应该被冰封在里面了。”
王经理蹲在地上，翻看着抗冻手册，手指在纸页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纸页也冻硬了）：“手册里说，融冰可以用生石灰遇水放热，咱们储备室还有两袋生石灰，之前用来给柴油桶保温的。要是能把通风口的冰融开一道缝，至少能缓解缺氧。”
阿力立刻去储备室搬生石灰，小张则负责找容器装雪水（地下室的雪堆还没化，是之前从外面飘进来的）。小李抱着妞妞，用仅剩的半块巧克力（藏在怀里没冻硬），一点点用体温融化，喂给妞妞吃。林辰则盯着监控屏幕，尝试用备用电源启动 —— 屏幕闪了两下，终于亮了，外面的世界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主街已经变成了一片冰原。之前横七竖八的车辆被厚冰包裹，像一座座巨大的冰雕，连卡车的轮胎都看不清，只留下模糊的轮廓。抢劫者的尸体冻在冰里，有的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有的还攥着抢来的饼干，脸上的惊恐凝固在冰面下，像博物馆里的标本。更远处，野狼团队的三辆卡车被冰封在路口，车斗里的武器、物资全被冰覆盖，看不到一个人影 —— 显然，-50c的低温让他们也暂时蛰伏了。
“看那里！” 小张突然指着屏幕角落，“冰面上有划痕！是新的！” 林辰赶紧调大焦距，只见冷库附近的冰面上，有几道平行的划痕，深约两厘米，延伸向主街尽头，像是某种重型机械在冰面上碾压过的痕迹。“不是野狼团队的卡车…… 他们的车被冰封了。” 王经理的声音发颤，“难道还有其他东西在外面？”
就在这时，通风口方向传来 “滋滋” 声 —— 阿力和小张正在用生石灰融冰。他们把生石灰倒进铁桶，再加入雪水，桶里瞬间冒出白雾，温度急剧升高，铁桶外壁的冰迅速融化。阿力用铁棍把铁桶抬到通风口下，白雾顺着通风管往上飘，冰层开始慢慢融化，滴下的冰水落在地上，瞬间又冻成冰粒。
“有效果！” 阿力兴奋地喊，可没高兴多久，就发现融冰的速度远赶不上结冰的速度 —— 白雾刚把冰层融开一道小缝，冷空气就灌进来，小缝瞬间又冻上了。“生石灰不够了！” 小张翻遍储备室，只找到半袋生石灰，“这点只够融开拳头大的洞，根本不够通风。”
更糟的消息接踵而至 —— 发电机彻底停了。阿力拆开发电机，发现油泵已经被冻裂，黑色的柴油冰晶从裂缝里渗出来，像眼泪一样。“没救了…… 除非有新的油泵和防冻剂，不然根本启动不了。” 阿力坐在地上，手里的扳手 “哐当” 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地下室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小李抱着妞妞，感觉头晕得厉害，她摸出打火机，点燃一张纸条 —— 火苗微弱得像萤火虫，还一个劲往地面飘，缺氧已经很严重了。“咱们得出去…… 找抗冻服和防冻剂。” 林辰咬着牙说，“留在这儿，要么缺氧死，要么冻死，出去还有一线希望。”
阿力立刻抓起铁棍，王经理把抗冻手册揣进怀里，小李则把妞妞裹得更紧，女人也站起来，手里攥着粉色发卡：“我带你们去便利店…… 我知道抗冻服藏在哪。”
侧门早就被冰封死，林辰和阿力用铁棍敲了半天，才在冰面上敲出一个小洞。阿力把绞盘钢索穿过小洞，固定在外面的冰柱上，做成简易的攀爬绳。“我先出去探路。” 林辰把棉袄的拉链拉到顶，围巾裹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刚要往外爬，就听到监控屏幕里传来 “轰隆” 一声 —— 主街尽头的冰层突然裂开一道大缝，黑色的阴影在裂缝下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冰层下钻出来。
“快回来！” 王经理突然喊，监控屏幕里，那道裂缝正在快速扩大，朝着冷库的方向蔓延，冰面上的划痕越来越密集，“冰层要塌了！下面有东西！”
林辰赶紧退回来，刚把身体缩回地下室，就听到外面传来 “咔嚓” 的巨响 —— 冷库附近的冰层裂开了一道两米宽的缝，裂缝下漆黑一片，隐约能听到低沉的轰鸣声，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冰层下咆哮。
监控屏幕再次黑屏，地下室陷入黑暗。缺氧带来的头晕越来越严重，妞妞的哭声越来越微弱，外面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林辰靠在冰冷的钢板上，手里紧紧攥着抗冻手册，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冰层下的东西是什么？是自然现象，还是某种未知的威胁？他们被困在冰封的地下室里，没了发电机，没了氧气，没了物资，接下来该怎么活？
突然，女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恐惧：“我知道…… 冰层下是什么…… 野狼团队之前说过…… 他们在挖冰下的‘东西’…… 说能靠它对抗冰冻……”
她的话没说完，地下室就剧烈晃动起来，像是发生了冰震。通风口的冰层 “哗啦” 一声塌了一块，冰冷的空气灌进来，带着一股腥甜的气味。林辰摸出手电筒，光柱照向通风口，只见黑暗的通风管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银灰色的身体在光柱下泛着冷光，朝着地下室的方向慢慢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