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里，安静得吓人。
桌上那块魔能通讯水晶幽幽地亮着，像个不祥的预兆。
风鹰帝国找到了克制魔能武器的方法。
还要“分享”给亚历克斯。
卡恩的脸彻底没了血色，灰败得像是信念被抽空了。他盯着程钧，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们最大的底牌，就这么……没了？
露娜那对雪白的耳朵瞬间压得紧紧的，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她盯着程钧的侧脸，眼里全是慌乱。
可程钧却跟没事人一样，靠在椅背上，瞧着那块水晶，神情里带着点儿看戏的玩味。
半天，他“嗤”地笑出了声。
在这要命的安静里，这声笑格外突兀。
卡恩和露娜都懵了。
“先生？”
卡恩的声音又干又哑。
“他们……他们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
程钧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已经找到了克制我们的方法？”
他那口气，就跟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卡恩。”
“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
程钧伸出手指，敲了敲桌上那份黑铁矿脉变成天坑的战报。
“从咱们的‘地龙’发射，到亚历克斯收到这个消息，过了多久？”
卡恩一怔，下意识回答：“不到半个钟头。”
“那从哀嚎峡谷的战斗结束，到今天，又过了多久？”
“二十三天。”
“对咯。”
程钧打了个响指。
“二十三天。”
“你觉得，凭风鹰帝国那帮炼金术士的脑子，能在二十三天内，把一堆连原理都看不懂的铁片，研究出克制方法？”
“甚至还能好心到，立刻跟他们的敌人亚历克斯分享？”
卡恩不笨，就是一下被打蒙了。被程钧这么一说，他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们……在诈我们？”
“不，比诈唬还毒。”
程钧站起来，走到全息地图前，随手一划，一条红线连上了风鹰帝国和皓月王都。
“这是给亚历克斯递刀子，也是冲我们下战书。”
“格莱夫特那老狐狸，他压根就没研究出个屁。”
“但他就是要让亚历克斯以为，他有。”
“他要让亚历克斯觉得，我们这头纸老虎已经被拔了牙。”
“他想借亚历克斯的手，逼我们亮出更多新东西。”
“这样，他就能在后头舒舒服服地看戏，看我们跟亚历克斯狗咬狗，顺便摸清我们新武器的底细。”
程钧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好一招‘驱虎吞狼’。”
露娜听得后背发凉，这才懂了，真正的仗，根本不在战场上。
“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忍不住问。
“什么都不干？等亚历克斯胆子肥了打过来？”
“不。”
程钧转过身，笑得有点坏。
“他不是想玩牌吗？”
“那咱们就陪他玩。”
“他不是说风鹰帝国有牌吗？行啊，那咱们就告诉所有人，没错，他们的牌大得很，吓死人。”
“我们，就要替他把这张牌，打出个天翻地覆！”
卡恩和露娜彻底懵了。
完全跟不上程钧的想法。
“先生……我不懂……”
“你不用懂。”
程钧摆了摆手，直接下令。
“卡恩，立刻把李斯特会长，还有所有投靠我们的领主，都给我拉进通讯。”
“告诉他们，半小时后，女王陛下要召开紧急会议！”
……
半小时后。
指挥所里，十几个全息投影再次亮起。
李斯特和那些领主们的脸上，又惊又喜，又是佩服。
黑铁矿脉的事，已经传开了。
这神罚一样的力量，彻底把他们心里最后那点小九九给碾碎了。
“女王陛下威武！”
“程钧先生真是神人！”
奉承话一句接一句。
“行了，都省省吧。”
程钧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各位。”
他把风鹰帝国那份“捷报”，直接共享给了所有人。
指挥所里，立刻没了声音。
刚才还满脸兴奋的领主们，脸一下子就白了，一个个都傻了眼。
“怎……怎么会……”
李斯特的声音都在抖。
“完了……这下全完了……”
绝望的气氛，比上次还重。
程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等所有人都快被吓破胆了，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风鹰帝国的技术，确实很可怕。”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扎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旦让他们和亚历克斯联手，在座的各位，包括你们的家人、领地和财产，不出三个月，全都得完蛋。”
这话不是安慰，是明明白白的威胁。
他要把所有人的命，都跟金穗城这条船绑死。
“不过。”
程钧话锋一转。
“风鹰帝国很远。”
“而我，很近。”
他抬起眼，扫视着那一张张煞白的脸。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
“一，你们现在就滚回去，抱着你们的金币和头衔，跪到亚历克斯面前，求他大发慈悲，顺便祈祷风鹰帝国的新技术，别拿你们的城堡‘试炮’。”
“二。”
程钧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股狠劲。
“把你们领地里，所有十五岁到四十岁的男人，所有的铁矿、秘银、魔能水晶，所有的粮食和金币，都给我交出来。”
“我，用这些东西，给你们弄一支所向无敌的军队。”
“我保证，活下来的人，能拿到比现在多十倍的土地和财富。”
指挥所里，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这简直是和魔鬼做买卖。
要么选那个虚无缥缈的“投降”，要么赌上全部家当，跟着眼前这个更像魔鬼的男人，杀出一条血路。
没人是傻子。
那个络腮胡的矮人领主铁须·石拳，再次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一拳捶在自己胸甲上，“咚”的一声。
“程钧先生！我怒锤堡垒，三千矮人战士，所有的家当！”
“都交给你了！”
他吼道。
“我就求一件事！”
“等打赢了，我要十套……不！一百套您那能钻地的‘地龙’！”
“我要把我老家后山那几条挖不动的矿脉，全他妈给震出来！”
他这话，一下就把所有人都点着了。
“没错！算我们红叶镇一份！”
“还有我们溪谷城！”
“干了！”
在天大的恐惧和更大的利益面前，所有人都疯了。
程钧要的就是这股疯劲。他扯了扯嘴角。
“很好。”
“三天。”
他伸出三根手指。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准备。”
“三天后，我要在金穗城，办一场史无前例的——”
程钧顿了顿，把话说得很慢，很清楚。
“——技术博览会，还有，新军大阅兵。”
“我要让整个大陆，都来亲眼看看。”
“什么，才叫他妈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