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城，地下三层，最高级别的审讯室。
这地方不像审讯室，倒像一间塞满精密仪器的实验室。
墙壁是“铅纹黑曜石”，能隔绝一切能量探测。空气里有股消毒水味。
拍卖会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刺客首领，现在被绑死在金属床上，像只小白鼠。他身上插满了探针和管线，监测着生命体征。
他醒了，但中了特制神经毒素，除了眼球，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感觉怎么样？”
房间角落的扬声器里，响起一个电子合成音，听不出男女。
刺客首领眼球转向声源。那里只有一个摄像头，闪着红光。
摄像头背后，就是金穗城真正的主宰，程钧。
“很新奇的体验。”刺客首领声音虚弱，语气却透着病态的亢奋，“你们的毒素能让我瘫痪，却保留痛觉和触觉。方便拷问？设计很精妙，可以加入我的收藏了。”
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着他的“收藏”。
审讯室旁的观察室内，露娜透过单向窗，皱起了眉。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往往比正常人更执着。”程钧坐在主控台前，视线扫过屏幕上的生理数据，“心率、血压、肾上腺素水平，从他醒来到现在，一条直线。他没说谎。”
程钧懒得玩心理战术。
对付这种疯子，就得用他无法理解的力量，从根子上摧毁他的骄傲。
他按下一个按钮。
“开始吧。”
审讯室内，一束蓝光从天花板射下，罩住刺客首领的头部。
这不是攻击魔法。是程钧逆向解析圣光教会的“精神探查”神术，改良出的一台记忆读取设备。
它不强闯意识，而是引导大脑皮层释放出最深刻、最强烈的记忆片段。
“这是……什么？”
刺客首领感到一阵困意袭来，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不……你休想……”
他想用意志守住精神防线，但在蓝光下，抵抗毫无作用。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
观察室内，主控台屏幕上闪过一幅幅破碎画面。
那是一个个摆在巨大玻璃展柜里的“收藏品”。
有矮人王亲手打造的“不灭战锤”。
有精灵族失落已久的“生命竖琴”。
有狂熊帝国某位先皇的头骨。
甚至还有一只活着的“六翼光蝶”，传说中早已灭绝。
露娜和卡恩的脸色都变了。
这些东西，任何一件拿出去，都足以在大陆上掀起腥风血雨。
而这个组织，竟然只是将它们当作战利品陈列起来！
“找到了。”
程钧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无数杂乱的画面被过滤重组，最终定格成一幅清晰图像。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风格和他从深渊黑剑中看到的虚空神殿有些相似，但更加宏伟。
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个由无数星辰轨迹构成的巨大徽记。
一只眼睛，眼睛里是一片螺旋状的星云。
【星空之眼】！
“果然是他们。”程钧的声音沉了下去。
他继续深挖，更多信息涌现出来。
【星空之眼】，一个存在历史可能比三大帝国更悠久的跨国组织。
他们不参与争霸，不谋求权力，对金钱和领土毫无兴趣。
唯一的目的，就是“收藏”这个世界上一切独特的、有价值的“现象”。
无论是物品、生物、技术，甚至是某种特殊的血脉或者强大的个体。
程钧的“魔能科技”，从诞生之初，就被他们列入了观察名单。
而这次自由港的行动，是他们组织内部一次重要的“战略升级”——从“收藏技术”，升级为“收藏能够创造技术的人”。
露娜作为程钧身边最重要的人，同时自身又是一名天赋异禀的六阶魔导师，自然成了他们这次“收藏”的首要目标。
“一群变态的偷窃狂。”卡恩愤愤地骂了一句。
“不，他们不是偷。”程钧摇了摇头，“他们在记忆片段里，称之为‘归档’和‘保管’。他们认为，这些独一无二的东西，不应该暴露在凡俗的世界里被损耗、被争抢，而应该由他们这些‘超越者’，进行最妥善的永久保管。”
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慢，比赤裸裸的贪婪更让人作呕。
程钧继续向记忆的更深处探查。
他想知道这个组织的高层结构，还有他们的总部在哪。
就在这时，审讯室里的刺客首领，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他头部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拱出一个诡异的星眼徽记。
“警报！检测到高维能量污染！”
“目标大脑正在被未知力量格式化！”
主控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想跑？”
程钧直接将记忆读取设备的功率推到最大。
他要在对方记忆被彻底销毁前，榨取更多情报。
屏幕上的画面变得更加混乱、狂暴。
无数信息流像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机械之心】的数据库。
程钧的精神力飞速消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记忆即将彻底崩塌的最后一刻，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圣光教会……异常项目……”
“有趣的……失败品……”
“钥匙……监控……”
轰！
审讯室内，刺客首领的脑袋炸开，红白之物溅满房间。
那枚在他皮肤下游走的星眼徽记，在爆炸的瞬间化作一道微光，消散在空气中。
“自毁了？”卡恩瞪大眼睛。
“不，是被‘回收’了。”程钧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苍白，语气里却带着一股兴奋，“一种基于灵魂烙印的远程销毁协议。看来他们的保密措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密。”
露娜立刻递上一杯温水，“你没事吧？”
“没事。”程钧摆摆手，将刚才捕捉到的那几个关键词调出来，投射在空中。
“圣光教会的‘异常项目’？”露娜念了出来，满脸困惑，“他们对教会也感兴趣？”
“不止是感兴趣。”程钧的指尖在“失败品”三个字上点了点，“‘星空之眼’把教会的某个秘密项目，称为‘有趣的失败品’。这说明，他们一直在监控教会，并且对教会的评价……很低。”
一条全新的思路在程钧脑中成形。
他一直把圣光教会当成一个强大的敌人。
现在看来，在这个自视甚高的“收藏家”眼里，教会也不过是另一个“展品”而已，而且还是个“次品”。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
但敌人的敌人掌握的情报，一定非常有价值。
“之前让你派人去黑石山脉调查第十三研究所，有消息了吗？”程钧问卡恩。
“报告先生，侦察队已经抵达外围。但黑石山脉周边，最近多了很多教会巡逻队，防卫等级提高不止一个档次。我们的队伍很难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深入。”
“提高等级了？”程钧摸了摸下巴，“看来，我们上次‘在线辩经’，加上哈兰和‘使徒’的失败，确实让他们感到疼了。”
而现在，“星空之眼”的出现，又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星空之眼”和“圣光教会”，这两条看似平行的线，因为一个“失败品”的标签，意外有了交集。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程钧正思索如何利用新情报，手腕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是李斯特会长，声音里满是惊慌。
“先生！女王陛下！不好了！”
“就在刚才，圣光教会驻自由港的‘圣殿骑士团’突然出动，以‘维持秩序、清剿邪恶’为名，封锁了整个黑市区域！”
“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