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凉而玄奥的感悟瞬间流淌过王玄的心头,如同在干燥的沙地上注入了涓涓细流。
面板上速通点的数字飞速减少。
而他对于《追踪术》的理解与掌控,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蜕变。
原本就已精湛的追踪与反追踪技巧,此刻变得更加圆融通透。
许多以往未曾留意或者难以把握的细微之处,此刻都豁然开朗。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由城墙守军散发出的各种微弱气息与痕迹。
并能从中分辨出他们巡逻的规律、视线的死角以及……那一闪而逝的松懈瞬间。
更重要的是,关于《追踪术》中那玄妙的“隐踪”法门,此刻在他心中如同拨云见日。
王玄可以明确地感知到,以此术之能。
只要不是修为远超于他达到八境甚至以上的存在特意以灵识寸寸扫描。
他便有把握将自身气息,身形乃至一切生命痕迹完美融入周围环境,做到近乎“消失”。
看着远处的千山郡城,王玄心中决定,等到深夜,他便要进入郡城之中。
..........
千山郡城,郡守府。
烛火摇曳,赵明德端坐在太师椅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木扶手。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玄黑色铁甲,腰佩制式军刀的将领大步走入厅堂。
此人约莫四十上下,面容粗犷,肤色黝黑,一道寸许长的疤痕从眉骨斜划至颧骨,平添几分悍勇。
他周身带着一股久经沙场、洗刷不去的杀伐之气,步履沉稳有力。
铁甲叶片随着动作发出细微而清脆的碰撞声。
正是郡守军大将,韩厉。
韩厉在堂下站定,抱拳行礼,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
“禀郡守大人,前方哨探传回消息,在郡城西北方向,距城不足十里的一处矮丘林地,发现不明人马踪迹,约数百之众,行动诡秘,疑似……王玄及其麾下镇龙司所属。”
赵明德敲击扶手的动作骤然停下,指尖微微陷入木料之中。
他眼中寒光一闪,一股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使得厅堂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不足十里……”
赵明德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抬眼看向韩厉,目光锐利如刀。
“韩将军,如今郡城防御如何?”
韩厉胸膛一挺,声音洪亮,带着绝对的自信:
“回大人!四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头已按战时标准布防!末将麾下两万儿郎,皆已各就各位。
弓弩、滚木、擂石、火油一应俱全!城内各处要道、制高点,亦有精锐小队巡弋把守。莫说是数百人,便是数千敌军来犯,也休想轻易踏足城内半步!
那王玄若真敢强闯,即便他是武道宗师,末将也有把握,让他饮恨于乱箭滚石之下!”
“好!”
赵明德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脸上闪过一丝近乎狰狞的快意。
“给本官盯死了他们!一旦他们靠近城墙,进入射程范围,不必请示,格杀勿论!我要让这千山郡城,成为他王玄的葬身之地!”
“末将领命!”
韩厉抱拳,甲胄铿锵作响,随即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韩厉刚走,一道略显佝偻,穿着灰色布袍的老者身影迅速走了进来,正是幕僚云老。
他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又夹杂着些许凝重,快步走到赵明德身边,压低声音道:
“大人,天山派的人……到了。”
赵明德瞳孔猛地一缩,急声问道:
“来了何人?实力如何?”
云老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敬畏:
“来了两位。一位是他们的核心长老,据说是武道境界同样是宗师,气息深不可测。另一位,是一位真传弟子,看年岁不大,但……气宇不凡。”
赵明德心中一震,没想到天山派此次出手,竟如此重视,连核心长老都亲自出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整理了一下衣袍:
“快,带本官前去相见!”
在府内一间陈设雅致的偏厅内,赵明德见到了这来自天山派的门人。
其中那位真传弟子是一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的青年。
身穿一袭月白色锦袍,上用银线绣着天山雪莲的暗纹,华贵不凡。
他面容俊朗,肤色白皙,手持一柄白玉折扇,轻轻摇动,下颌微抬。
眼神扫过赵明德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淡漠,如同在看一个乡下土财主。
而那位核心长老,则是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老者,发须皆白,面色红润,看不出具体年岁。
他闭目盘坐在一张蒲团之上,周身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直到赵明德进来,他才缓缓睁开眼皮。
那一双眼睛,竟不见寻常老人的浑浊,反而清澈锐利如鹰隼,开阖之间,精光一闪而逝。
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赵明德这等久居上位之人,都感到呼吸微微一窒。
“赵郡守,”
那青年弟子率先开口,声音清越,却透着骨子里的疏离与傲慢。
“这位是我天山派执法堂的穆长老。听闻你这千山郡,出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搅风搅雨?”
赵明德连忙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有劳穆长老与这位高徒远道而来,实乃赵某之幸。那狂徒名为王玄,确实有些棘手,屡次三番……”
他话未说完,那一直闭目养神的穆长老却淡淡开口了,声音不高,却蕴含霸道与绝对的自信:
“区区一个凡俗武者,何足挂齿。”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赵明德,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赵郡守放心。只要那王玄,敢出现在老夫面前……”
穆长老微微一顿,语气森然,带着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
“翻掌之间,便可叫他……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赵明德闻言,心中先是一喜,有了如此强援,王玄必死无疑!
但随即,那穆长老言语间浑然不将他这郡守放在眼里的态度,以及那青年弟子毫不掩饰的轻蔑。
又让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与怒火。
他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将所有不满深深掩藏起来。
“如此……便有劳穆长老了!”
他低下头,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声音显得异常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