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选哪个呢？”
豆大雨滴哗哗砸下，天地白茫茫一片，长门却紫眸圆瞪，丝毫不顾顺着睫毛流进眼眶的雨水，磨得眼睛发疼。
苦无的刀锋就放在他的挚友和心上人的颈旁，只要一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能斩下两人首级。
选哪个？
“我只给你一分钟哦。”
隔着雨，看不清面容的雨哲在笑。
“杀一个，放一个，别忘了。”
一分钟、一分钟……
还要杀一个，但也只能救一个……
他抖着手去掏苦无，却不知道为什么掏，只是被推着走，连弥彦对他的喊话他都听不见。
或许，他自杀，把选择留给弥彦……？
长门眼珠颤动着，对上夕晴投来的视线。
很难形容她的眼神。
或许是隔着雨，女孩漆黑眼眸深邃，却空洞洞的，毫无希望。
和旁边焦急的小南不同，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
死意。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口型开始张张合合，长门极力分辨，读出了一句话：
——你不是说，会没事的吗？
在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时，长门如坠冰窟。
一阵尖锐嗡鸣声刺破了嘈杂雨声，贯彻他脑中，一切好像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那双黑漆漆的、宛若深渊的空洞双眸。
她是在怨他吗？
长门无从得知。
因为下一秒，女孩已经垂下眸子，腰腹用力，脖颈向着刀刃抹去了。
失了色的天地间骤然出现一蓬鲜红，尖锐张扬地飞在空中。
所有人都被这个场景搞蒙了。
等众人回神时，血已在雨水中融成了淡粉。
雨哲骂了一声，第一个往尸体旁冲，试图止血。
负责持刀挟持她的忍者慌了，收了刀刃，跟着雨哲想要补救。
小南距离最近，她因打斗而一身狼狈，如今被溅了一脸一身血液，琥珀色的眼眸缩成了针尖大，愣愣地盯着地上了无生气的人。
想要往长门刀尖上撞的弥彦停了脚步，脸色是一瞬间的空白。
而长门已经脸颊失色，湿淋淋的红发下面容惨白，双眼睁得大大的，阴影下的紫色魔性轮回眼几乎要跳出眼眶。
活像一只厉鬼。
“夕晴——！！！”
小南的怒吼声响起，铺天盖地的纸张瞬间从她身上拆解而下，再迎着雨四散，密密麻麻地包住几个就近的忍者！
是疲惫不堪的细胞被强行压榨，挤出最后一丝查克拉来，组成了这场反击！
几秒之内，两具骨架从白纸风暴中摔出。
弥彦也反应过来，眸中闪过悲痛，推了长门一把，“快！我们去营救小南！”
温热的手拍在他身上，长门却感觉不到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
弥彦已上前迎战，徒留他一个人，握着苦无，瞪着那双几乎脱出的眼睛。
“夕、夕、夕、”
气音在他唇间溢出，马上就飘散，不成样子。
他全身发抖，像是冷极了，连带着苦无都在细微地颤，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牙齿发出“科科”碰撞声。
黑发女孩的尸体就躺在地上——确认她死亡后，雨哲一把扔开了她，而小南和弥彦在战斗，无心顾及。
他便盯着那具尸体，凝视那双已失去神采、黑瞳扩散的半垂黑眸。
在这种凝视下，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很多记忆。
童年时疼爱他的父母……
少年时伴随在他身边的流浪小狗……
流浪时给过他一口食物的阿姨……
临死时，都是用这种无神双眼看他的。
长门越发颤抖，几乎都要拿不稳那把湿答答的苦无了。
眼睛发烫，在一股股液体流出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好像也要冒出，要伴随他即将发狂的心一起膨胀、直到吞没一切。
一片混战中，紫发女人和橙发男人已经杀红眼了，战场中央像绞肉机。
不知为何，半藏没有另外带人下场，只是在上方俯视几人。
有个雨忍一向怕死，根本不敢靠近两人，但碍于半藏在场，他还不能摸鱼。
看着疯狂的两人，他吞了吞口水，视线转移向另一位晓组织成员。
那名红发青年。
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手在发抖，举着苦无的模样畏缩极了，于是理所应当地把对方当做了弱者。
既然不能摸鱼，就挑一个弱一点的吧……
他如此想着，小心翼翼地绕到红发青年背后，悄悄摸了上去。
弥彦正在和雨哲等人缠斗，无暇他顾，焦头烂额之际，他不经意抬眸看了长门一眼，立刻大吼出声：
“长门！小心身后！”
分神带来的后果就是，他被一刀贯穿右胸口！
雨忍已摸到长门后心，短刀扬起，即将插入！
只听“轰隆”一声，大地开裂，一只青灰色、枯木般的巨爪从地底涌现，一把抓住了那忍者！
来不及惨叫，雨忍已经被捏碎成一蓬血雾！
另一只巨爪也伸出，两爪撑在地上一使力，一只无眼巨大怪物从地底咆哮着钻出！
高处的半藏直接站起身，面色凝重，“这就是轮回眼的力量……！”
终于看到自己想看的，他带人跳了下去，镰刀直斩弥彦和小南，但被赶来的怪物接住了攻击，两方人你来我往。
很快，半藏发现了异常——凡是被那怪物抓住的，统统都毫无反抗之力！
简直就像被吸取了查克拉一般……
不能再打下去了。
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攻向小南的镰刀一转，直接拐向毫无防备的弥彦背后。
血肉被戳穿的声音轻响，半藏一击得手，立刻退了出去。
“弥彦！”
小南发出尖叫，焦急地要冲过去。
她橙眸中布满了血丝——一天之内失去两位挚友，对她是莫大打击。
半藏面无表情地拍地，不顾其他在附近的手下，发动了陷阱，起爆炎阵！
火光冲天，爆炸声和烟尘淹没了以小南为中心的战场。
但烟尘散去，出现在那里的却不是小南，而是长门。
红发青年垂着头，燃烧下的双腿血肉模糊。
“长门……”
被推得远远的小南声音发抖，身体被压榨的后遗症显现，她站立都已足够困难。
听到她的声音，长门缓缓抬起头，不知何时已变得枯瘦的脸丝毫不见疼痛，只有一片令人心惊的疯狂！
“去……死！！！！”
外道魔像尖啸一声，紫色查克拉凝结得有如实质，游龙般向着半藏袭来！
面对如此震天动地的攻击，他无意再战，双手结印，接连瞬身术离开了战场。
攻击没了目标，开始无差别攻击场上的雨忍。
但小南注意到了，那巨大怪物的两条触须，正紧紧、紧紧地护着夕晴和弥彦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