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外,死寂一片。
所有侥幸存活下来的天骄,都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呆呆地望着那条为黑衣青年凭空铺就的坦途。
那条路,平坦,安全,没有任何法则乱流。
“假的……一定是幻觉。”
一位出身不朽道统的圣子,失神地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他身旁的同门,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刚才……为了通过那片区域,祭碎了三件护身至宝,断了一条手臂。”
“我师兄,就在我眼前,被一道空间裂缝切成了两半。”
“为什么?”
一个年轻修士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崩溃。
“为什么他走过去,那些法则就自己退开了?凭什么!”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那副闲庭信步的画面,像一柄最沉重的神锤,狠狠砸碎了他们身为天之骄子的所有骄傲。
就在这时。
一道苍老、浩瀚,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念,毫无征兆地,在所有人的识海中悄然响起。
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蕴含着足以让神明都为之战栗的威严。
“那不是法则在退避。”
“那是……法则在朝拜。”
神念顿了顿,仿佛也在消化这个令祂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结论。
“此人……究竟是谁?”
轰!
这句低语,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开!
朝拜?
法则,在朝拜一个人?
“嘶——!”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果说,之前的景象是让他们感到震撼与不公。
那么此刻,这句来自未知大能的断言,则让他们感受到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一位心高气傲,道心坚固如铁的世家传人,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茫然。
他的道心,在那一刻,碎了。
……
一步踏出,乾坤变换。
李承玄与柳青瑶的身影,出现在石门之后的世界。
眼前,是一片破碎而又古老的苍凉天地。
天空是暗沉的灰紫色,三轮早已熄灭的巨大太阳,如同三只冰冷的眼眸,悬挂在天穹之上,散发着死亡与终结的气息。
大地之上,布满了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纵横交错,如同这方世界无法愈合的伤疤。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
“好浓郁的道则碎片。”
柳青瑶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惊异。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小世界的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碎如星芒的光点。
那是大道崩解后,残留下来的本源碎片。
任何一片,对外界的修士而言,都是无价之宝。
但很快,她的神情就变得无比凝重。
“这些碎片……好狂暴。”
她只是稍稍散开一丝神念,试图去触碰离得最近的一枚碎片。
嗤!
那枚碎片仿佛受到了挑衅的凶兽,瞬间爆发出凌厉无匹的切割之力,将她的神念当场斩断!
一股针扎般的剧痛,从神魂深处传来,让她不由得闷哼一声。
柳青瑶立刻收敛心神,再也不敢有半分大意。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行走在一片由无数柄神兵利刃组成的风暴之中。
稍有不慎,便会落得神魂被千刀万剐的下场。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李承玄。
“陛下,此地……”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了让她再次失神的一幕。
只见李承玄负手而立,神情淡然,在这片狂暴的道则风暴中,如履平地。
所有靠近他周身三尺的,那些狂暴无比,足以割伤神魂的道则碎片,都像是瞬间被驯服的野兽。
它们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与暴戾,变得温顺无比。
甚至,它们还主动地,亲昵地,围绕着李承玄缓缓旋转,沉浮。
那姿态,仿佛是在讨好它们至高无上的君王。
“还算不错。”
李承玄看着这些主动亲近的碎片,语气平淡。
他随意地伸出手,在那漫天飞舞的光点中,轻轻一捏。
一枚通体晶莹,内部仿佛有万千剑影生灭,蕴含着一道完整凌厉剑意的道则碎片,便被他轻松地捏在了指尖。
那枚碎片,在他指尖欢快地跳动,没有半分抗拒。
“这道剑意,与你的【时光·玫瑰】倒是相合。”
李承玄看了一眼身旁的柳青瑶,语气随意。
他屈指一弹。
嗖!
那枚蕴含着无上剑意的道则碎片,化作一道流光,精准无比地,融入了柳青瑶腰间的神剑之中。
嗡——!
【时光·玫瑰】的剑身,骤然爆发出一阵璀璨夺目的粉色光晕!
一声无比欢快,充满了满足与喜悦的剑鸣,响彻四方!
柳青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神剑之间的联系,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紧密。
一股锋锐、霸道,足以斩断时光的全新剑意,正在剑身之内,飞速孕育,成型!
她的实力,因此,又凭空暴涨了一截!
“谢陛下恩赐!”
柳青瑶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与颤抖。
她抬起头,仰望着那张淡漠俊逸的侧脸。
心中的崇拜与爱意,早已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
最终,只化作了那双桃花美眸之中,足以焚尽一切的狂热,与追随至永恒终点的决绝。
李承玄没有理会她的反应。
这点随手的赏赐,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大命运术》,悄然催动。
在他此刻的视野中,这片破碎小世界那错乱不堪的空间法则,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条命运之线交织而成的网络。
大部分的线,都黯淡无光,指向一些残破的法宝,或是早已失效的禁制。
唯有一条。
它最粗壮,最璀璨,通体散发着紫金色的光芒。
它的一端,连接着这片小世界的本源核心。
而它的另一端,则清晰地,指向了自己。
“找到了。”
李承玄睁开双眼,目光锁定了那条命运之线延伸的方向。
他没有半分犹豫,迈步前行。
柳青瑶立刻起身,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这片古老世界的深处走去。
就在他们刚刚走出不远。
前方那片被灰色雾气笼罩的残垣断壁之后,骤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与数声凄厉的惨叫。
显然,那些先进来的天骄,遇到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