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记得，林汉出事前的某一天，
拉着他在公安局的院子里，神情凝重地让他立下誓言。
“如果有人遭遇不测，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但李成阳记得特别清楚。
祁同伟打量了他一眼，说：
“你心里有数了？”
“能说说吗？”
李成阳耳朵嗡嗡响，嗓音沙哑：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有一次，见完麦自立之后，我师傅突然把我带到楼下，让我立誓。”
“如果有人遭遇不测，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他说到这儿，停住了。
这是托付。
是林汉的遗愿。
祁同伟沉默了一会儿。
李成阳急切地抓住他的手：
“祁处，你们是不是掌握我师傅的线索了？”
祁同伟轻轻摇头：
“现在只是怀疑，没证据。”
“但你也当过警察，我就直说了。”
“我们觉得麦自立和你师傅的死不是单独的，两者有关系。”
“你师傅去世不久，麦自立就失踪了，到现在连尸骨都没有。”
“我觉得，他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李成阳陷入了思索。
祁同伟等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认识高赫吗？”
李成阳一怔：
“高赫？那个混蛋？”
“他不是早就死了？”
祁同伟笑了笑：
“马帅的案子可能会重启调查，我们先走了。”
“另外，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让马帅继续待在这儿。”
李成阳愣了一下。
祁同伟语气带着讽刺：
“这个地方早就烂透了。”
“它能为你提供雪茄、生鱼片、红酒……”
“自然也能给你来点别的。”
“比如饭菜里做点手脚。”
李成阳脸色变了。
祁同伟又问：
“我同事问过马帅，那几根手指代表谁，你知道吗？”
李成阳直接回答：
“食指是我侄女，中指是我，无名指是我嫂子，小拇指是我哥，大拇指不算！”
祁同伟点点头：
“那你就好好替你哥想想。”
他伸手和李成阳握了握：
“再见。”
说完，他带着严良、林奇离开。
大江皱眉：
“哥，祁处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李成阳脸色发青：
“人家是提醒我们。”
“咱们大哥遇上大麻烦了，不能在这待了。”
“必须马上转移。”
大江一惊：
“为什么？”
李成阳跺了跺脚：
“刚才那话你没听明白？”
“这里能为你提供生鱼片、红酒、雪茄……”
“真想害人，能让你吃点别的。”
“比如说加点特殊手段……？”
大江当场懵住，
“哥，快去跟大哥说！”
两人撒腿就往看守所赶！
祁同伟带着人上了车，
严良开口：
“麦子立这事，马帅肯定脱不了干系。”
“就算人不是他动的手，他也清楚整个过程。”
“甚至林汉的死，他也牵扯其中！”
林奇也补充：
“微表情不会说谎。”
“老大，你提到伊河村那些人的时候，”
“像高明远、董耀、陈建波、曹鹏这些人，马帅明显慌了。”
“麦子立的失踪，绝对和他们有关。”
祁同伟轻轻点头：
“结合马帅和李成阳提供的情报，我可以确定一件事。”
“麦子立和林汉的死，不是单独的事件，而是有关联的。”
“偏偏是麦子立找到林汉之后，林汉就出事了，然后麦子立也失踪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严良和林奇几乎同时说道：
“这绝不是巧合！”
严良冷笑一声：
“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麦子立找过林汉之后，林汉竟然会拉着李成阳，在国旗下立下遗言？”
“什么样的案子，能让一个刑警大队长提前交代后事？”
“我想来想去，只有那种把公检法都打通的纸面服刑案才有可能。”
“林汉是刑警队长，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连徒弟都不敢告诉……”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查清真相，就被扣上了黑警的帽子，离开了人世。”
严良忽然问：
“老大，我们不把李成阳拉进专案组吗？”
林奇瞪大了眼睛：
“这也可以？”
另一边，
高明远坐在郑毅红的合众传媒公司里，慢悠悠地泡着茶。
郑毅红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
“你在担心什么？”
高明远对谁都能藏事，唯独对郑毅红不会隐瞒：
“今天督导组下来了，王政带着绿藤市的一群头面人物去迎接骆山河。”
“祁处带着特殊案件调查处的人也去了看守所。”
郑毅红一怔：
“看守所？马帅？”
高明远轻轻点头：
“没错。”
郑毅红摇头：
“马帅这步棋走得太差。”
“堂堂新帅集团董事长，为了躲督导组，竟然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问题吗？”
“如果他在外面，督导组想见他，还得费一番力气。”
“可他现在关在里面，这不是在帮督导组推进调查？”
郑毅红是真的想不通马帅的逻辑。
正常人根本不会做这种蠢事。
高明远笑了笑：
“这说明马帅害怕了。”
“他已经开始犹豫了。”
“在我看来，这是个好信号。”
“他有恐惧，心里藏着事，反而更懂得守口如山。”
“一个毫无底线的人，其实是最危险的。”
“马帅，我信得过！”
郑毅红听了，怔了一下：
“你信马帅？”
“你们以前认识？”
高明远语气平静：
“他以前在我手下做过事。”
“麦子立的事，他也帮了不少。”
“林汉的事也有牵连。”
“只是他没陷得太深。”
“我要是出事，他也躲不开。”
“他出事，我还能留一层余地。”
“你懂我的意思吧，他的顾虑就是我们这些人。”
郑毅红懒得深究“我们”到底是谁，她只问了一句：
“马帅不会把你供出来吧？”
高明远笑了笑，嘴角带着点冷意：
“供我？”
“你想想看，一个听说督导组来了，立刻把自己送进看守所的人，敢来动我？”
“他没那个胆子。”
郑毅红反而迷糊了：
“那你怕什么？”
高明远轻轻叹了口气：
“特殊案件调查处。”
“祁处这个人，太出名了。”
郑毅红还是那副冷静模样：
“名气大，不一定真有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