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却有不同的看法。
“不一定哦。”
“如果马帅跟平常一样不动声气，高明远压根不会在意。”
“但一旦李成阳开始调查高明远，那就不好说了。”
马帅听得一头雾水：
“祁处，高明远为什么要对付林汉和麦子立？”
祁同伟微微一笑：
“等把马帅写给成阳的那封信拿回来，我再解释。”
大家不再多说，只是一起喝茶。
督导组问话的氛围，反而比警队的审讯还要轻松些。
只要你心里没鬼，就根本不会觉得有压力。
马帅把藏在心底十二年的事讲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跟祁同伟和林奇谈笑自如。
这样的表现，反倒让两人更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半小时后，李成阳和严良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马帅的信。
严良开口说：
“那房间真的是个备用房，好久都没人打理了。”
“就保险柜前面有点干净。”
“马帅说得没错，”
“里面确实放着一瓶好酒，还有写给李成阳的信。”
马帅连忙解释：
“本来有两瓶酒，今天晚上我和成阳喝了一瓶。”
“然后他就告诉我，他加入了督导组，要查当年的事。”
“我就决定支持他，要自首。”
祁同伟接过信，对着摄像头打开了。
督导组四个人一起在镜头前看了信。
果真如马帅所说，信上的内容和他刚刚交代的，没什么出入。
李成阳看完，再次开口：
“哥，你真是太糊涂了。”
马帅一时语塞。
好像，自己是真的糊涂了。
祁同伟摇头说：
“要是放在法治正常的情况下，马帅的做法确实不太聪明。”
“但在我的眼里……”
“也算误打误撞办了正事。”
李成阳有些惊讶。
祁同伟提醒他：
“别忘了那个纸面服刑的案子。”
李成阳若有所悟。
祁同伟轻轻拍了拍手：
“根据马帅的讲述，我可以大致还原当年的情况。”
“所有问题的起点，都在麦子立身上。”
李成阳惊讶：
“怎么会是他？”
祁同伟继续说：
“马帅讲得很清楚，麦子立当时受伤去医院治疗。”
“我推测……”
“他很可能无意中看到了高赫。”
“那时候，高赫早就该被关进监狱。”
“可麦子立却在大街上看到了他。”
“像麦子立这样讲正义的人，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就去找人问了。”
李成阳突然明白了什么：
“对，麦子立确实给我师傅打过电话，之后师傅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过了两天，他还拉着我在地下发誓。”
祁同伟轻轻点头：
“林汉不相信麦子立说的话，就偷偷去了苦窑查情况。得到的答复应该和我们掌握的信息差不多。”
“苦窑那边，压根就没关押过一个叫高赫的死刑犯！”
“林汉一下子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的上级贺芸……”
“可问题来了……”
严良叹了口气：
“贺芸，正是高赫的亲生母亲！”
……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马帅一脸震惊：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高赫的母亲是贺芸？”
“你是在逗我吧？！”
李成阳突然想起一件事：
“哥，你不是让我提防贺芸吗？”
“难道你不知道她和高赫的关系？”
马帅露出苦笑：
“这种秘密，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真的一点都不清楚。”
“但我确实看到过高明远和贺芸一起吃饭。”
“因为怕高明远，我一直觉得贺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帅摊了摊手，
“我没证据，就是一种感觉。”
大家听了都点头。
喜欢一个人，连带周围的人都顺眼；讨厌一个人，连带周围的人都讨厌。
祁同伟继续说：
“贺芸稳住了林汉，她提醒说，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其实，就算贺芸不说，林汉也明白事情有多严重。”
“纸面服刑，这是天大的案子。”
“换个角度想想，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背后的黑恶势力得多强大？”
“越是懂法律的人，越能感受到这股势力有多可怕！”
马帅一脸懵：
“很难办吗？”
李成阳苦笑：
“不是难，是根本没人敢去想！”
马帅顿时沉默了。
一句话，让他明白了这背后的水有多深。
祁同伟接着分析：
“高赫是贺芸的私生子，这个秘密不能曝光。”
“纸面服刑的事一旦被揭开，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会被牵连。”
“贺芸立刻通知了高明远，让他来处理这事。”
“所以，才有了高明远让马帅打电话，约林汉当中间人的那一幕。”
马帅苦笑：
“我真不知道高明远要杀林汉。如果我知道他有这个打算，我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打这个电话。”
祁同伟轻轻摇头：
“我觉得，高明远未必一开始就打算杀林汉。”
众人都愣住了。
祁同伟补充道：
“你们别忘了，林汉车的后备厢里，可是放着五万块钱。”
严良接着说道：
“老大，您的意思是，高明远一开始是想拉拢林汉，让他不再追查这件事，对吧？”
祁同伟沉声回应：
“没错。”
“他的计划应该是先腐蚀林汉。只要林汉放弃调查，知道内情的人就沉默了，纸面服刑的事自然就被掩盖过去。”
“如果林汉被收买，高明远在公安系统里就又多了一个自己人。”
“他是商人，做这种事再自然不过。”
李成阳语气坚定：
“我师傅绝不会低头。”
“他不是那种人。”
祁同伟神色变得凝重：
“事情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林汉没有妥协。”
“所以他遭了毒手。”
“被人打晕，灌了酒，塞进车里，车子直接冲进了大江，活活溺死了。”
李成阳双眼泛红。
祁同伟神情肃然：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还有一个佐证。”
李成阳急切地问：
“什么佐证？”
祁同伟冷声道：
“绿藤市公安局的法医宋涛。”
李成阳一愣：
“宋涛？”
祁同伟点头：
“我们去绿藤市调你和林汉档案的时候，碰巧见到了他。”
“我问他当年是谁做的尸检，他说是他亲手做的。”
李成阳疑惑：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