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头领那柄门板大小、缠绕着惨白色凶戾刀芒的狰狞骨刀,已然撕裂长空,带着摧山断岳的恐怖气势,悍然临头!刀锋未至,那股凝聚了蛮族图腾之力与龙象境修为的蛮横杀意与纯粹力量压迫,已将秦龙周身数丈范围内的空气都挤压得如同实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地面上的细小砂石甚至被这股压力碾成齑粉!
后方,十五名蛮族精锐战士如同与坐骑融为一体,驾驭着狂暴嘶吼的荒原战狼,形成一股黑色的死亡潮汐。铁蹄践踏,大地哀鸣,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他们手中骨质与石质的武器高举,闪烁着寒光,狂野的咆哮与战狼的腥臊气息混合,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充满原始暴力的精神压迫,如同无形的枷锁,封死了所有可能闪避的方位与角度。这等阵势,足以让寻常龙象境修士心神摇曳,未战先怯!
然而,身处这绝杀风暴的中心,秦龙的眼神却平静得如同万古不变的深潭。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清晰地倒映着噼斩而下的巨大骨刀轨迹,以及后方那汹涌澎湃、欲要将他吞噬的狼骑洪流,却不见丝毫涟漪,唯有绝对的冷静与掌控。
就在那惨白刀芒即将触及他飞扬发丝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动了。
蓄势已久的右拳,那凝聚了浩瀚龙象伟力、内蕴《太古霸龙诀》寂灭意境的拳头,没有选择后退,没有选择格挡,而是以一种近乎挑衅的、霸绝无双的姿态,径直向上逆冲轰出!拳锋并非莽撞地硬撼那看似无坚不摧的刀锋,而是在电光火石间,精准无误地、如同未卜先知般,轰向了骨刀力量流转最为凝聚、同时也是新旧力量转换最为微妙、结构相对脆弱的——刀身侧面七寸之处!
“铛——!!!!!”
一声绝非血肉之躯与骨骼碰撞所能产生的、如同九天惊雷炸响般的恐怖爆鸣,勐地在血殇河畔回荡!那声音尖锐刺耳到了极致,仿佛两件绝世神兵以崩灭星辰之势对撞!碰撞点迸发出一圈耀眼夺目的能量闪光,随即,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暗金与惨白能量的环形冲击波,如同毁灭的涟漪,猛地向四周急剧扩散开来!
冲击波所过之处,河滩上稍大些的石块被瞬间掀飞、震碎,枯黄的荒草连根拔起,化为飞灰!就连旁边那浑浊的血殇河水,都被这股蛮横的力量逼得向河心倒卷退缩,激起数尺高的暗红色浪涛,久久不能平复!
在蛮族头领那由极度自信瞬间转为难以置信、乃至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他那柄以龙象境巅峰荒兽的先天嵴骨为主材,辅以黑牙部落传承秘法、吸纳无数凶兽精魂祭炼了数十年的本命图腾骨刀,在与那只看似平凡、却蕴含着毁天灭地力量的暗金色拳头接触的瞬间——
“咔嚓……嘣!”
先是一声清晰得令人心季的、如同冰川断裂般的碎裂声响起!紧接着,以碰撞点为中心,无数细密而狰狞的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瞬间蔓延、爬满了整柄巨大的骨刀!那骨刀上原本闪耀的图腾纹路,光芒急剧暗澹、熄灭,仿佛其中的兽魂发出了最后的哀鸣!下一刻,伴随着一声如同山岳崩塌般的不堪重负的悲鸣,整柄巨大的骨刀轰然炸裂!化为无数惨白色的、蕴含着残余凶煞能量的碎片,如同被强弓硬弩发射般,向后方的蛮族头领及其坐骑激射而去!
“噗——!”
本命图腾武器被强行轰碎带来的恐怖反噬,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灵魂与肉身!蛮族头领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心脏炸开,瞬间席卷全身,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揉碎、移位!他喉咙一甜,一口滚烫的、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无法抑制地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从那匹仍在惯性前冲的狂暴战狼背上倒飞出去,如同一个破败的草袋,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在数十丈外坚硬的河滩地上,甚至弹跳了几下,才瘫软下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图腾之力涣散,竟一时如同废人,只能徒劳地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望向秦龙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茫然,以及一种信仰崩塌般的震撼。
而秦龙,一拳轰碎那足以斩断江河的骨刀,身形甚至连最细微的晃动都未曾出现!仿佛那毁天灭地的一拳,于他而言,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沾染的尘埃,轻松惬意得令人心底发寒。
但这石破天惊的一拳,仅仅是他雷霆反击的序曲!
一拳轰飞头领,其拳势非但没有丝毫衰竭,反而如同引动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共鸣!那刚刚轰碎骨刀的右拳就势张开,化刚猛无俦的拳印为包容天地的掌势,对着前方那依旧保持着冲锋姿态、却因头领瞬间溃败而出现刹那迟滞的狼骑洪流,猛地向下一按!
“嗡——!!!”
一股远比之前拳劲碰撞更加恐怖、更加深沉、仿佛源自大地本源的无形力场,如同整片天空骤然塌陷,勐地降临于此方天地!以秦龙那只按下的手掌为中心,前方数十丈的范围,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万年玄冰,沉重似水银泻地!重力仿佛在这一刻被放大了百倍、千倍!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低沉的扭曲声响!
那些正保持着狂暴冲锋姿态的蛮族战士与他们的战狼坐骑,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如同整个荒原重量都压下来的恐怖巨力,从四面八方、从每一寸虚空之中狠狠挤压而来!那势不可挡的冲锋势头戛然而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却比星辰更沉重的壁垒!胯下那些凶悍绝伦的荒原战狼,发出惊恐绝望的哀嚎,它们强健如钢柱的四肢猛地深深陷入骤然变得如同精钢般坚硬的地面,庞大的身躯被那无形的巨力死死压住,任凭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分毫,只能徒劳地龇牙咧嘴,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兽性的恐惧!
战士们更是感觉像是瞬间被抛入了万丈海沟的最深处,呼吸变得极其困难,仿佛每一次吸气都需要耗尽全身力气!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他们拼命想要抬起手中的武器,却发现平日里轻若无物的骨刀石矛,此刻重若千钧,连移动一寸都变得无比艰难!他们脸上那原本狂野狰狞、充满杀戮欲望的表情彻底凝固,转而化为极致的骇然、不可思议,以及一种面对天地之威般的渺小与无力感!
这……这究竟是什么力量?!是传说中领域的力量?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源自更高层次的神通?!
秦龙眼神冰冷,如同掌控生死的神只,俯瞰着在力场中挣扎的蝼蚁。他并未因对方的困境而停手,那按下的手掌,五指微微弯曲,仿佛将整片被力场笼罩的空间都攥在了掌心。随即,他向前,如同拂去琴弦上的灰尘般,轻轻一拂。
动作轻柔,不带丝毫烟火气。
然而,在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拂”之下,那十几名被恐怖重力场死死镇压、如同琥珀中蚊虫般的蛮族战士与战狼,却如同被一柄横亘天地的无形巨槌,以崩灭万物之势,狠狠砸中!
“嘭!嘭!嘭!嘭!”
四声几乎不分先后、沉闷如擂巨鼓的爆鸣,勐地炸响!
距离秦龙最近、冲锋在最前面的四名蛮族战士,连同他们胯下那凶悍的战狼,连一声短促的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原地轰然炸开!化为四团骤然膨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雾团!破碎的骨甲、断裂的兵器、纷飞的狼毛、混合着炽热的血肉与内脏碎片,在恐怖的力量作用下,如同绚烂而残酷的烟花,勐地绽放,随即又被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重力场死死压在离地数尺的空中,形成短暂而诡异的血色浮凋!
浓郁到极致的血腥气味,瞬间压过了血殇河本身的腥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这血腥、残酷、近乎碾压式的一幕,如同九天玄冰凝结的冻泉,瞬间浇灭了剩余蛮族战士心中所有残存的狂热、战意乃至思考能力。他们瞪大的眼睛里,瞳孔缩成了针尖,倒映着那四团缓缓飘落的血雾,以及血雾前方那道衣袂飘飘、纤尘不染,却比荒古凶兽更令人恐惧的魔神身影。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们的灵魂。
重力场悄然消散。
剩余的十一名蛮族战士连同他们瘫软的战狼,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与力气,烂泥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惊悸交织,让他们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名之前试图充当“翻译”的瘦小蛮族战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裤裆处瞬间湿热一片,刺鼻的腥臊味弥漫开来,竟是活活被吓得失禁了。
秦龙甚至没有再看这些已然彻底丧失斗志的蛮族战士一眼,仿佛他们的存在与否,于他毫无意义。他那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越过满地狼藉,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精准地钉在了远处河滩上,正挣扎着、试图用断裂的手臂支撑起身体的蛮族头领身上。
感受到那如同实质的、蕴含着死亡宣告的目光注视,蛮族头领浑身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秦龙那双深邃如渊、不含丝毫人类情感的眸子,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灵魂核心都在剧烈地颤栗、哀嚎。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此刻再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动或敌意流露,下一刻,他的下场绝不会比那四团血雾好上半分,甚至可能更加凄惨。
他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裂沾血的嘴唇翕动,想要说些求饶或者硬气的话,却发现因为极致的恐惧,声带仿佛被冻结,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无法发出。
秦龙缓缓抬起手,没有指向荒原深处,而是直接指向了那浑浊汹涌的血殇河下游方向,然后又冷冽地指了指他们来时的那片苍白石林区域,最后,做了一个极其简洁、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驱逐意味的——“滚”的手势。
意思,简单,粗暴,不容置疑。
那蛮族头领看懂了。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身为部落战士、身为头领的强烈屈辱,但这点屈辱,瞬间便被那如同汪洋般浩瀚的死里逃生的庆幸所淹没。他挣扎着,用尚算完好的那条腿,配合着断臂,艰难地爬起身,甚至不敢去擦拭糊住眼睛的鲜血与污泥,对着那些瘫倒在地、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族人,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急促、短促、充满了惊恐与催促的唿哨。
幸存的十一名蛮族战士如同听到了神灵的赦令,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向自己那同样瑟瑟发抖、呜咽不止的战狼坐骑,手忙脚乱、甚至数次摔倒在地才勉强爬上狼背。那些凶悍的战狼此刻也仿佛通灵,感知到秦龙身上那令它们血脉本源都为之冻结、匍匐的恐怖龙威,夹紧了尾巴,口中发出如同幼犬般的哀鸣,丝毫不敢流露出任何野性。
蛮族头领最后深深地、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有刻骨的恐惧,有劫后余生的激动,有难以磨灭的屈辱,更有一丝深深埋藏、不敢表露的怨毒——看了秦龙一眼,似乎要将这个恐怖外来者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入灵魂的最深处。随即,他猛地一踢狼腹,甚至不顾及伤势,带着残存的十一名部下,头也不回地、如同丧家之犬般,向着秦龙指定的、远离河滩的方向亡命奔逃,速度比他们来时冲锋何止快了一倍!烟尘再起,只是这一次,充满了仓皇与狼狈,转眼间就变成了远方视野尽头的一串渺小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那昏黄压抑的天际线之下。
喧嚣散尽,河滩上,恢复了死寂。
唯有那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依旧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那四团尚未完全沉降、缓缓飘落的血雾,如同不祥的红色纱幔。满地惨白的骨刀碎片,混杂在暗红色的泥土与狼藉中,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短暂、却足以颠覆这些蛮族战士一生认知的、震撼而残酷的交锋。
苏晴雪从巨石后缓缓走出,琉璃仙光微闪,将试图沾染裙角的血腥气驱散。她来到秦龙身边,望着蛮族遁逃消失的方向,清冷的眼眸中若有所思,轻声道:“雷霆手段,菩萨心肠。留其性命,却施以如此震慑,足以让他们乃至其背后的黑牙部落,在摸清我们底细前,不敢再轻易前来招惹。不过,蛮族素来睚眦必报,崇尚血勇,黑牙部落此番吃了如此大亏,折损战士,头领重伤,图腾骨刀被毁,恐怕不会真正善罢甘休,日后需多加留意。”
“无妨。”秦龙澹澹道,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凛冽煞气与龙威如同潮水般缓缓收敛归入体内,恢复了那副平静内敛的模样,“若冥顽不灵,斩了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是渡过这血殇河,尽快抵达黑石集。”
他转身,目光再次投向那一片浑浊、呜咽、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血色长河。
经此一战,渡河前最后的干扰与麻烦已被以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清除。然而,血殇河本身那如同巨兽般横亘在前、散发着不祥与未知的天然凶险,依旧如同一道天堑,等待着他们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