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姑苏夜劫】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绢帛,顺着吴淞江的水面缓缓铺展开。王翦勒住乌骓马的缰绳时,鼻尖先嗅到了水汽里混杂的腥甜 —— 那是血与桐油交织的味道,在江南三月的潮湿空气里格外黏腻。
“将军,前方三里便是姑苏内城西北角楼,敌兵据守的最后一处据点。” 副将蒙武压低声音,战袍上还沾着方才奔袭时溅上的泥点。他手中的青铜戈斜指地面,戈尖滴落下的水珠里,映着远处城楼上摇曳的火把,像鬼火般忽明忽暗。
王翦颔首,目光扫过身后列阵的秦军锐士。经过半月征战,楚军主力已退往会稽,但姑苏城内仍盘踞着一股吴越残余势力,为首的是昔日越王勾践的后裔赵伯,手下收拢了数百名亡命之徒,更有传闻说他网罗了天下顶尖的铸剑匠人,打造了一批足以匹敌秦军利器的神兵。
“夜袭。” 王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蒙武率三百轻骑绕至东侧,放火箭扰乱敌营;李信带五百人正面强攻,务必在三更前破楼;我率亲卫殿后,截杀突围之敌。”
军令一下,秦军将士迅速行动。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轻骑的马蹄裹了麻布,踏在青石板路上只发出细碎的声响。王翦驻马于暗处,腰间的断水剑静静悬着,剑鞘上的夔龙纹在微弱的月光下若隐若现。这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宝剑,是当年墨家钜子亲铸,吹毛可断,此刻却似有感应般,微微震颤了一下。
三更鼓响的瞬间,东侧突然燃起冲天火光。火箭如流星般划破夜空,扎进角楼周围的营帐,茅草与桐油相遇,顿时腾起滚滚浓烟。喊杀声骤然响起,李信率领的步兵踩着云梯攻城,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兵刃入肉的闷响、临死前的惨嚎,交织成一片乱世悲歌。
王翦催马向前,亲卫紧随其后。刚至城下,便见一名秦军士兵被敌兵一刀劈中肩膀,惨叫着从云梯上坠落。那敌兵身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面巾,手中长剑泛着诡异的青芒,挥舞间竟连斩三名秦军,招式狠辣刁钻,带着吴越剑法特有的灵动诡谲。
“留下此獠!” 王翦低喝一声,身形如箭般射出,断水剑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光划破浓烟。那敌兵见状,反手一剑迎上来,两剑相撞,发出 “铮”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王翦只觉手腕一麻,心中暗惊。这敌兵的剑竟如此锋利,且剑身蕴含的力道远超寻常武士。他不敢怠慢,凝神应对,断水剑如流水般展开攻势,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刁钻迅猛,正是他融合了秦剑的刚猛与兵家谋略的独门剑法。
三十回合过后,那敌兵渐渐不支,额角的汗水浸透面巾,呼吸也变得粗重。王翦抓住破绽,一剑挑飞他手中长剑,随即剑锋抵住他的咽喉。“赵伯何在?”
敌兵眼中闪过一丝桀骜,冷笑一声:“吾乃吴越铸剑师传人,岂会苟且偷生!” 说罢,猛地低头,竟要撞向剑锋。王翦反应极快,手腕一翻,剑锋偏转,同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亲卫立刻上前将其捆绑。
就在此时,角楼方向传来欢呼声 —— 城破了。王翦收回断水剑,目光落在那柄掉落的青芒长剑上。月光洒在剑身上,流转着异样的光泽,剑身刻着繁复的云纹,剑柄是整块羊脂玉雕琢而成,握感温润,却又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将军,此剑好生奇特。” 蒙武走了过来,弯腰拾起长剑,刚握住剑柄,便 “嘶” 了一声,指尖不知被什么划破,一滴鲜血滴落在剑身上。
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那滴鲜血落在剑面,竟没有顺着剑身滑落,而是像被海绵吸收一般,瞬间渗入剑体。紧接着,剑身的青芒更盛,仿佛活了过来。
王翦瞳孔骤缩,快步上前:“拿来我看。”
蒙武将剑递过去,王翦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柄,入手冰凉,却隐隐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脉动,仿佛这剑是有生命的。他仔细端详剑身,发现剑刃上没有丝毫血迹,方才那滴鲜血竟真的消失无踪。
“此剑…… 竟能吸血?” 李信也围了过来,脸上满是震惊。
王翦没有说话,目光扫过被捆绑的敌兵。那敌兵见状,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此乃姑苏鬼工所铸‘饮血剑’,吸够百人的鲜血,便可斩神屠魔!你们这些秦狗,迟早会死在它手下!”
王翦眉头微皱,心中疑窦丛生。吴越铸剑术虽闻名天下,但从未听闻有如此诡异的兵器。他转头对亲卫道:“将此人带回营帐严加审问,另外,搜查角楼,寻找铸剑工坊的线索。”
【二:鬼工秘辛】
秦军的营帐扎在姑苏城外的一片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兴奋的脸庞。攻克姑苏,意味着楚地东侧的抵抗基本肃清,离平定江南又近了一步。
但王翦的营帐内,气氛却格外凝重。那柄 “饮血剑” 被放在案几中央,篝火的光芒照在剑身上,青芒流转,时而黯淡,时而明亮,仿佛有生命般呼吸。
被俘虏的铸剑师传人叫欧冶子,是当年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此刻他被铁链缚在柱子上,衣衫褴褛,脸上却依旧带着桀骜不驯的神色。
“你说此剑是姑苏鬼工所铸,何为姑苏鬼工?” 王翦坐在案几后,目光如炬,直视着欧冶子。
欧冶子冷笑一声,别过脸去:“尔等秦狗,不配知晓鬼工秘辛。”
“啪!” 一旁的亲卫怒喝一声,就要上前动手,却被王翦抬手制止。
王翦拿起案几上的断水剑,轻轻一扬,剑锋划过空气,发出清脆的鸣响:“我知你是铸剑奇才,这柄断水剑,乃墨家钜子所铸,你可认得?”
欧冶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转头看向断水剑,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痴迷:“此剑…… 果真是传说中的断水剑?剑身含天外陨铁,辅以昆吾山石淬炼,吹毛可断,削铁如泥。”
“不错。” 王翦点头,“但你的饮血剑,竟能与断水剑硬碰而不损,可见铸剑技艺之高。只是,为何要铸此吸血之剑?”
欧冶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秦灭六国,生灵涂炭。我先祖曾为越王铸剑,保一方水土。如今家国沦丧,唯有铸神兵利器,方能对抗暴秦。这饮血剑,乃是我耗费三年心血,采集会稽山的玄铁、钱塘江的千年寒潭水,再以百人的精血为引,方能铸成。”
“以精血为引?” 蒙武忍不住开口,“此等邪术,岂是铸剑正道?”
“正道?” 欧冶子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悲愤,“秦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便是你们的正道?我用百人的精血铸剑,是为了让它染上煞气,斩尽你们这些侵略者!”
王翦眉头紧锁,心中却有一丝疑惑。他征战多年,见过无数神兵利器,却从未听闻以精血铸剑便能增强威力,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你撒谎。” 王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压迫感,“铸剑之术,讲究的是材质、火候、锻打,绝非精血所能左右。你这饮血剑,吸血并非为了煞气,而是另有目的,对不对?”
欧冶子脸色一变,眼神闪烁,却依旧嘴硬:“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王翦不再追问,转头对亲卫道:“带他下去,好生看管,不得虐待。”
待欧冶子被带走后,蒙武不解地问道:“将军,为何不继续审问?此人心怀不轨,留着也是祸患。”
“他身上藏着秘密。” 王翦拿起饮血剑,仔细摩挲着剑身的云纹,“这剑的工艺太过精妙,绝非寻常铸剑师所能完成。而且,他提到的姑苏鬼工,恐怕不止他一人。我有种预感,这剑背后,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士兵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将军,搜查角楼时,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处铸剑工坊,里面有数十名铸剑匠人,还有大量未完工的兵器和图纸。”
“哦?” 王翦眼中一亮,“立刻带我去看看。”
铸剑工坊藏在角楼的地下,入口极为隐蔽,若非仔细搜查,根本无法发现。走下狭窄的石阶,一股热浪夹杂着硫磺和铁屑的味道扑面而来。工坊内灯火通明,数十个熔炉熊熊燃烧,炉边散落着各种铸剑工具,地上还摆放着十几柄未完工的长剑,样式与饮血剑颇为相似。
墙壁上挂着几张图纸,王翦走上前,借着灯火仔细查看。图纸上画着饮血剑的构造,标注着各种材质的配比和锻打的步骤,其中一处标注着 “血槽引气” 的字样,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注释。
“将军,你看这里。” 李信指着一行模糊的字迹,“好像是楚文。”
王翦凑近一看,果然是楚文,翻译过来便是:“血引灵纹,显其真章,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蒙武脸色一变,“这分明是楚国遗民的反秦口号,难道这姑苏鬼工,竟是楚国所扶持?”
王翦沉默不语,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吴越与楚国素有渊源,当年楚国灭越,吴越之地便归入楚国版图。如今秦灭楚,吴越遗民与楚国残余势力勾结,铸此饮血剑,显然是图谋不轨。
他拿起一把未完工的长剑,剑身尚未开刃,但已经能看出与饮血剑相同的云纹。在剑身的凹槽处,似乎刻着一些细小的纹路,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看来,这饮血剑吸血,并非为了煞气,而是为了激活这些灵纹。” 王翦缓缓说道,“当剑身吸收足够的鲜血,灵纹便会显现,而显现的,正是‘楚虽三户’这等反秦口号,目的是煽动人心,制造恐慌。”
“那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匠人和兵器?” 李信问道。
“兵器全部收缴,熔炉捣毁。” 王翦沉声道,“匠人中,凡参与铸剑者,全部看管起来,查明身份背景。至于这饮血剑……” 他拿起案几上的饮血剑,目光深邃,“它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更多线索。”
【三:剑显其章】
回到营帐时,已是黎明时分。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饮血剑上,竟让那青芒收敛了几分,露出了剑身原本的色泽 —— 一种暗沉的乌金色。
王翦将饮血剑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着剑身的纹路。那些云纹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他突然想起欧冶子所说的 “血槽引气”,心中一动,拿起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指尖轻轻划了一下。
一滴鲜血渗出,滴落在饮血剑的剑槽处。与昨夜一样,鲜血瞬间被剑身吸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暗沉的云纹仿佛被唤醒,渐渐亮起红光,顺着剑槽缓缓流动,最终在剑身中央汇聚,形成了四个鲜红的大字 —— 楚虽三户!
字迹鲜红如血,仿佛是用活人鲜血书写而成,在阳光下透着一股诡异的邪气。营帐内的亲卫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果然如此。” 王翦喃喃自语,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慌,反而更加冷静。这饮血剑的设计,确实精妙,既利用了吴越铸剑术的工艺,又融入了楚国的巫蛊之术,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显现反秦口号,动摇秦军的军心。
“将军,此剑太过邪异,不如将其销毁,以免后患。” 蒙武担忧地说道。
“不可。” 王翦摇头,“此剑是线索,销毁了它,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姑苏鬼工的真正幕后主使了。而且,我总觉得,这剑的秘密不止于此。”
他再次拿起饮血剑,仔细端详着剑柄和剑格。剑柄是羊脂玉所制,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凤鸟纹,剑格则是青铜打造,与剑身连接处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异常。
王翦尝试着转动剑格,起初纹丝不动,他加大力道,只听 “咔哒” 一声轻响,剑格竟然被拧动了一丝。他心中一喜,继续缓缓转动,剑格与剑身逐渐分离,露出了里面的夹层。
夹层中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只有一张薄薄的丝绢,卷成细筒状,藏在其中。王翦小心翼翼地将丝绢取出,展开一看,竟是一张地图!
地图绘制得极为精细,标注着江南一带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线条清晰,比例匀称。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地图中央用红笔圈出的一个地点 —— 沛县。
“沛县?” 李信凑过来一看,疑惑地说道,“这沛县乃是泗水郡下辖的一个小县,地处偏僻,为何会被特意圈出?”
王翦的目光落在沛县周围的标注上,地图上用小字写着沛县的地形地貌、人口分布,甚至还有当地的物产和民俗。这显然不是一张普通的军事地图,更像是一份详细的情报图。
“看来,姑苏鬼工的幕后主使,不仅想要煽动反秦,还在暗中布局,而沛县,就是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 王翦缓缓说道,心中却想起了之前在行军途中遇到的种种异象 —— 那些刻着 “刘” 字的玉佩、预言 “赤帝子斩蛇” 的童谣,似乎都与沛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将地图重新卷好,收入怀中,目光再次落在饮血剑上。剑身的红光已经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暗沉色泽,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王翦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把剑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牵扯着楚国遗民、吴越匠人,甚至可能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势力。
“蒙武,你立刻带人前往沛县,暗中调查当地的情况,尤其是那些异常的人物和事件,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王翦下令道。
“是!” 蒙武领命,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王翦叫住他,“带上这把饮血剑,或许在关键时刻,它还能派上用场。另外,密切关注欧冶子的动向,他知道的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蒙武接过饮血剑,郑重地点点头,快步走出营帐。
营帐内只剩下王翦一人,他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心中思绪万千。姑苏的战事虽平,但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是一股潜藏在暗处的力量,随时可能爆发。
而沛县那个小小的县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地图上的标注,又意味着什么?王翦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他握紧了手中的断水剑,剑身传来熟悉的温热感,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背后有多少阴谋诡计,他都将一往无前,守护大秦的江山,也守护自己心中的那份信念。
阳光洒满营帐,饮血剑静静地躺在案几上,仿佛又恢复了普通兵器的模样。但只有王翦知道,这把吸血的宝剑,以及它背后的秘密,将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四:暗流涌动】
蒙武带着饮血剑和一队精锐秦军,乔装成商人,悄然离开了姑苏城,向沛县进发。而王翦则留在姑苏,继续清理残余的吴越势力,同时审问欧冶子,试图获取更多关于姑苏鬼工的情报。
然而,欧冶子像是铁了心一般,无论如何审问,都只字不提幕后主使,只是反复强调饮血剑是为了反秦。王翦知道,对付这样的人,硬逼是没有用的,只能耐心等待,寻找突破口。
这日,王翦正在营帐中查看江南的地形图,一名亲卫突然进来禀报:“将军,城外抓获一名形迹可疑之人,自称是来自沛县的货郎,却随身携带兵器,神色慌张。”
“沛县来的货郎?” 王翦眼中一动,“带他进来。”
片刻后,一名穿着粗布衣衫、背着货郎担子的中年男子被带了进来。他身材瘦小,眼神闪烁,看到王翦后,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抓住担子的绳子。
“你是沛县人?” 王翦开口问道,语气平静。
“是…… 是小人是沛县人,姓刘,是个货郎,来姑苏贩卖些针头线脑。” 中年男子结结巴巴地回答,眼神不敢与王翦对视。
“贩卖货物,为何要随身携带兵器?” 王翦目光锐利,紧紧盯着他。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如今世道不太平,路上常有劫匪,小人随身携带一把短刀,只是为了防身。”
“防身?” 王翦冷笑一声,对亲卫道,“搜他的担子。”
亲卫立刻上前,将货郎担子翻倒在地,里面的针头线脑散落一地。在担子的夹层中,亲卫搜出了一把短刀,还有一封用蜡封着的书信。
“将军,找到了!” 亲卫将短刀和书信递给王翦。
王翦拿起短刀,只见刀身刻着与饮血剑相似的云纹,只是规模小了许多,显然出自同一批匠人之手。他又打开书信,上面的字迹潦草,内容却是催促姑苏的残余势力尽快行动,配合沛县的 “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王翦盯着中年男子,语气冰冷。
中年男子见状,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将军饶命!小人只是奉命送信,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啊!”
“奉命?奉谁的命?” 王翦追问。
“是…… 是我们沛县的亭长刘邦。” 中年男子颤抖着回答,“刘邦亭长说,姑苏有我们的人,让小人送信来,告知他们时机即将成熟,让他们做好准备。”
“刘邦?” 王翦心中一震,这个名字,他之前在各种线索中都曾见过。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沛县亭长,竟然就是幕后的关键人物之一。
“刘邦让你们做什么准备?” 王翦继续追问。
“小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中年男子哭喊道,“刘邦亭长只让小人送信,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提,还说如果被秦军抓住,就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
王翦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他挥了挥手,对亲卫道:“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不许泄露消息。”
亲卫将中年男子带走后,王翦坐在案几前,陷入了沉思。刘邦,沛县亭长,看似平凡的身份,却暗中联络姑苏的吴越残余势力,还与姑苏鬼工有关联,这背后定然不简单。
他再次拿起那张从饮血剑中取出的沛县地图,目光落在沛县的位置上。沛县地处泗水郡,交通便利,物产丰富,且远离咸阳,确实是暗中积蓄力量的好地方。而刘邦能在这样的地方拉起一股势力,还能联络到姑苏的铸剑匠人,可见其野心不小。
“看来,蒙武此行,注定不会平静。” 王翦喃喃自语。他隐隐感觉到,刘邦不仅仅是想要反秦,他的目标,恐怕更为远大。
而此时的沛县,蒙武已经悄然抵达。他按照王翦的吩咐,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在县城外的客栈住下,暗中观察县城的情况。
沛县不大,但异常繁华,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蒙武注意到,县城里有不少身强体壮的汉子,腰间都暗藏兵器,神色警惕,似乎在防备着什么。而县衙附近,更是有不少眼线,来回巡视。
“看来,这沛县确实不简单。” 蒙武心中暗道。他决定先找到地图上标注的几个地点,看看能否发现线索。
按照地图的指引,蒙武来到了县城东南角的一处破庙。破庙看起来荒废已久,墙角长满了杂草,殿内布满了灰尘。但蒙武仔细观察后发现,破庙的墙壁上有明显的敲击痕迹,似乎是某种暗号。
他按照之前在姑苏学到的吴越暗号,轻轻敲击墙壁。片刻后,墙壁突然移动,露出了一个狭窄的入口。蒙武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入口内是一条昏暗的地道,蜿蜒曲折,走了大约百余步后,地道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密室。密室里灯火通明,几名匠人正在打造兵器,而兵器的样式,与饮血剑如出一辙!
“果然如此!” 蒙武心中震撼,没想到刘邦竟然在沛县暗中打造兵器,而且规模还不小。
他正想悄悄退出去,禀报王翦,却听到密室的另一侧传来谈话声。
“刘邦亭长说了,再过一月,就是起事的最佳时机,到时候,姑苏的弟兄们会配合我们,一举攻占泗水郡,然后挥师西进,直取咸阳!” 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
“嘿嘿,有饮血剑这样的神兵利器,再加上我们训练有素的弟兄,何愁大事不成?秦狗的好日子,到头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蒙武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他没想到,刘邦竟然已经谋划得如此周密,不仅联络了姑苏的势力,还打造了大量的兵器,甚至定下了起事的时间。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饮血剑突然微微震颤,发出一丝微弱的青芒。密室里的匠人立刻察觉到了异常,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警惕地看向四周:“什么人?”
蒙武知道行踪暴露,不再隐藏,拔出腰间的秦剑,大喝一声:“秦军在此,尔等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密室里的反贼见状,顿时大乱,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拿起打造好的兵器,向蒙武冲了过来。蒙武手持秦剑,沉着应对,凭借着精湛的武艺,斩杀了数名反贼。
但反贼人数众多,且个个悍不畏死,蒙武渐渐感到吃力。就在这时,他想起了手中的饮血剑,心中一动,拔出饮血剑,大喝一声,挥剑斩去。
饮血剑一出,青芒大盛,那些反贼看到饮血剑,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动作不由得慢了半拍。蒙武趁机猛攻,剑剑致命,很快就斩杀了大半反贼。
剩下的反贼见状,不敢再顽抗,纷纷跪地求饶。蒙武下令将他们捆绑起来,然后仔细搜查密室。在密室的暗格里,他找到了一份详细的起事计划,还有一份名单,上面写着参与反秦的人员姓名和身份,其中,刘邦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是首领。
“没想到,刘邦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蒙武拿着起事计划和名单,心中震撼不已。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禀报王翦。
他不敢耽搁,留下几名士兵看管俘虏和密室,自己则带着起事计划和名单,连夜赶回姑苏。
当蒙武将起事计划和名单送到王翦手中时,王翦正在灯下研究饮血剑。看完计划和名单后,王翦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刘邦…… 竟然真的要起事。” 王翦缓缓说道,“而且还联合了姑苏、会稽等地的反秦势力,图谋不小啊。”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派兵围剿沛县?” 蒙武问道。
王翦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可。刘邦已经联络了各方势力,一旦我们贸然围剿,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起事,到时候江南各地都会陷入混乱,难以控制。”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准备?” 蒙武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 王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暗中布局,等到他们起事的那天,一网打尽,将这股反秦势力彻底铲除。”
他拿起饮血剑,剑身在灯光下泛着青芒:“这饮血剑,还有这张沛县地图,以及这份起事计划,都是我们的筹码。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暗中联络泗水郡的秦军,做好准备,同时继续审问欧冶子,查清姑苏鬼工的所有秘密,让刘邦的图谋,化为泡影。”
夜色渐深,姑苏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但谁也不知道,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正在悄然进行。王翦站在营帐窗前,望着沛县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决心。他知道,这场较量,不仅关乎大秦的安危,也关乎他自己的命运。而那把吸血的姑苏鬼工宝剑,将会成为这场较量中,最关键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