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震颤的余波还未散尽，王沐阳已跨步而出。他左肩微微塌陷，像是被无形重物压着，每走一步，地面都留下浅浅的湿痕——那是经脉渗出的血混着灵液蒸发后凝成的结晶。他没停，径直走向议事殿中央那座三丈高的战利品台。
台面铺着缴获的黑曜石板，上面堆满灵矿、残兵、符匣、妖核。联盟高层立于四周，目光灼灼。有人盯着一箱九阳玄晶不放，有人伸手想碰那杆断裂的血幡，却被云裳一剑横隔。
“动者，扣贡献值三百。”王沐阳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铁锤砸进石缝。
众人收回手。一名大乘期长老冷声道：“统帅刚出闭关，就定规矩？战利品按例该由高层议分。”
“这次不按例。”王沐阳抬手，掌心浮出灰白光幕，战斗回放数据滚动浮现，“系统记录了每个人在决战中的承伤量、输出效率、阵型衔接误差。贡献值已量化，分配方案自动生成。”
光幕展开，数百人名次列成三列：左侧是伤亡名单，中间是战功积分，右侧为待分配资源对应额度。一名金丹弟子因替三人挡下魔爆，积分冲进前二十；而那名大乘长老的名字，竟落在第四十七位。
“我不服！”长老怒喝，“我乃联盟元老，统帅竟让一个后辈压我一头？”
王沐阳没看他，只调出一段影像：画面中，长老在阵法即将合拢时突然撤步，导致三名合作者被魔气吞噬。系统标注：脱离阵型三息，协同失败，贡献值扣除百分之四十。
“三息。”王沐阳声音平稳，“你退了三息，他们死了三个。战时不计身份，只看结果。你现在要的不是公平，是特权。”
殿内鸦雀无声。
长老脸色铁青：“那你给我什么？一箱低阶灵石？”
“你有补救机会。”王沐阳指向时间加速空间入口，“系统开放补训任务：完成‘百息阵守’模拟战，可追加两百贡献值。前十名额外奖励深渊寒铁一份。”
云裳 stepped forward，手中剑光一闪：“我报第一批。”
白璃也上前：“狐族幻阵组全员参训。”
两人带头报名，原本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有人低头查看自己的积分，有人默默记下补训时间。分配方案不再有人质疑。
王沐阳走到战利品台前，取出三枚核心材料：一块漆黑如夜的深渊寒铁，一团燃烧不熄的九阳玄晶，还有一片泛着银光的天外陨鳞。这三样，原本应分给三位最强战将。
“不拆分。”他说，“熔炼共享。”
众人一惊。这种级别的材料，一旦熔炼失败，便是彻底损毁。
“炼器堂听令。”王沐阳将材料放入阵盘，“三件同源战甲，铭刻‘玄穹联动阵纹’，可三人合力激发护体罡气，也可单独御敌。主炉由我控火。”
他并指划破掌心，混沌气喷涌而出，灌入地脉阵眼。地火瞬间升腾，将三物托起。火焰中，系统悄然调出“太初锻法”——鸿蒙宝库深处封存的上古炼器术，此刻化作一道虚影，融入火焰轨迹。
炼器堂堂主额头冒汗：“统帅，九阳玄晶极不稳定，需双人控温——”
话音未落，白璃已站上右侧法台，银焰自指尖涌出，稳住右侧火势。云裳跃上左侧，剑气化风，调节气流。三人成鼎足之势，火焰在极限边缘平稳跳动。
半个时辰后，第一件战甲成型。漆黑甲片泛着幽蓝纹路，胸口嵌着一枚微型阵核。王沐阳伸手一引，甲片自动贴合模型，发出低沉嗡鸣。
“玄穹甲·壹。”他低喝，“认主。”
第二件、第三件相继出炉。当最后一道纹路闭合，三甲同时震颤，空中浮现出三角阵图，彼此呼应。
“从今天起，三人组队出战，战甲自动共鸣。”王沐阳将甲片分置三名核心战将面前，“谁敢说资源不公？现在，你们三人加起来，比任何一人更强。”
三人起身抱拳，再无异议。
分配接近尾声，一名负责药堂的合体期修士忽然开口：“统帅，伤员所需‘凝脉丹’还缺三百份，库存不足。”
王沐阳点头：“用缴获的妖核炼。”
“妖核杂质太多，成丹率不足三成。”
“用系统优化。”他闭眼，启动技能模拟融合，将昨日战斗中提炼出的“净火诀”与药堂基础提纯术融合，生成“三重滤焰法”。随即传音药堂主，口述流程。
药堂主听完，瞳孔微缩：“这法子……能提至七成？”
“试试。”王沐阳睁开眼，“失败算我的。”
药堂主不再犹豫，立刻带人开炉。王沐阳又下令：所有缴获灵矿，三成用于修复阵法，五成投入炼器炼丹，两成储存备用。
一名元婴修士忍不住问：“统帅，我们刚胜一场，何必如此紧绷？”
王沐阳没答，只从怀中取出一枚鸿蒙源晶碎片，当众捏碎。
晶屑如灰飘落。
“谢无妄死了，但西冥魔域的地脉节点还在发亮。”他盯着地面，“系统提示，命运节点波动未停。我们现在的实力，够不够挡下一个‘谢无妄’？”
无人回答。
他转身，走向议事殿尽头的轮值板。拿起笔，在第一栏写下“战备轮值制”五个字。
“每月一组，负责警戒、巡查、督导修炼。”他落笔，“资源分配，与轮值表现挂钩。懈怠者，降编。”
云裳低声问：“你打算一直绷着？”
“绷不住，就垮了。”他放下笔，“我们不是赢了，是活下来了。活下来的人，得比死人更清醒。”
白璃忽然道：“那你呢？你经脉还没好。”
王沐阳抬起右手，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皮肤下有暗红纹路蔓延，那是魔气残留的痕迹。他轻轻按了按，骨头发出轻微摩擦声。
“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说，“所以我更要让这支联盟，强到不需要我一个人扛。”
他走到殿外，抬头望天。北寒方向有极光闪动，那是冰魄即将出关的征兆。南荒深处，隐约传来血脉共鸣的波动。鸿蒙秘境边缘，灵气正缓慢聚集。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命运节点持续激活，建议布局。】
他没动。
直到云裳走来，递过一份名单：“第一批轮值小组已定。”
他接过，扫了一眼，笔尖在第三个人名上顿了顿。
“这个人。”他指着名字，“昨夜断后时，多扛了两波冲击。”
“要提他进核心？”
“不。”王沐阳划掉名字，“让他去补训。能活着回来，再进。”
白璃站在台阶上，看着他将名单钉上公告板。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那柄断剑——剑柄缠着黑布，布上有一块未洗净的血渍。
她忽然开口：“你记得那三名挡下灭魂咒的弟子吗？”
王沐阳点头。
“他们醒了。”她说，“第一个问的，是你有没有受伤。”
王沐阳手指一顿。
他转身，走向时间加速空间。光门开启的瞬间，他对云裳说：“明天辰时，我进第一轮轮值模拟战。”
“你还没恢复。”
“那就边打边修。”他迈步而入。
光门关闭前，他最后看了眼公告板。
风掠过，名单一角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