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匣边缘那缕黑芒刚爬过玉台一角，就被王沐阳一掌压下。混沌气如铁索缠绕，将裂纹死死封住。他指尖微颤，不是因为伤势，而是识海中系统能量条彻底归零，连一丝波动都未剩下。
殿内七道光柱依旧流转，映着四域地脉图上十二个红点。云裳站在侧位，手中玉简刚收到一条密讯。她抬眼，声音不高：“北寒附属三宗联合发来质询，要求联盟公开九曜回天阵的调查证据，否则不承认此次行动的正当性。”
王沐阳没回头，只问：“他们可曾派探子去遗址查证？”
“没有。他们说，若联盟真握有实据，何不公之于众？反要遮遮掩掩，怕是另有所图。”
白璃冷笑一声：“怕我们借清剿之名，行吞并之实？倒是想得周全。”
王沐阳缓缓松开手，符匣上的裂纹被混沌气重新封死，黑芒退入缝隙。他转身走向玉台中央，对情报官道：“把东玄遗址外围的灵波记录、疯癫者口述内容、失踪者名录，整理成简版玉简，加密后定向传给云隐阁、南荒百草门、北寒寒霜殿——这三家一向中立，若能先得他们默许，其余势力才不会轻易发难。”
情报官点头领命，迅速取出三枚空白玉简，指尖灵光闪动，开始录入。
云裳皱眉：“这些只是旁证，不足以服众。若他们追问核心证据，比如那枚符匣，你打算如何回应？”
“不能给。”王沐阳语气坚定，“符匣内残留的是归墟盟的灵识印记，一旦外泄，可能被他们反向追踪。系统已无能量支撑模拟分析，此刻任何泄露，都是在赌整个联盟的安危。”
白璃走到窗边，望向远处山峦：“可若什么都不给，别人只会觉得你在藏私。归墟盟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孤立无援。”
殿外传来脚步声，战部亲卫递进一封火漆密信。王沐阳拆开，脸色微沉。西冥毒瘴林方向，昨夜突现大规模死气喷涌，周边三个小宗门被迫撤离。与此同时，南荒九头蛇族无故躁动，攻击数支商队，连青丘外围哨岗都被波及。
“他们在动。”白璃低声说，“不是试探，是搅局。”
王沐阳将密信捏碎，纸屑化为灰烬：“越乱，越要有人站出来。我亲自走一趟。”
云裳立刻反对：“你是联盟核心，若在外遭遇埋伏，谁来主持大局？”
“正因我是核心，才必须去。”他目光扫过众人，“现在没人信我们，因为他们看不见真相的全貌。我要带着证据去见他们，一处一处地讲，一处一处地证。不是求他们站队，是让他们自己看清，这场局，谁都逃不掉。”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这是鸿蒙宝库中取出的“地脉引”，能感应古阵残留的灵力轨迹。他将罗盘交给情报官：“继续监控四域小队回传信号。一旦某处节点灵波频率突变，立即通知我。”
云裳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我跟你去。”
白璃也上前：“南荒我熟，云隐阁与百草门之间那片雾林，我小时候常去。路我来带。”
王沐阳看了她们一眼，没多言，只道：“准备破空舟，一个时辰后出发。只带四人，轻装简行。”
一个半时辰后，破空舟腾空而起，划破晨雾，直指东南。云隐阁位于东玄与南荒交界处的断崖群中，常年云雾封锁，唯有特定航线可入。舟上，云裳布下三重隐匿阵法，防止灵波外泄。白璃则盯着南荒方向，眉头始终未松。
途中，第一封回讯抵达。云隐阁使者以传讯玉简回应：“愿听解释，但需见真凭实据。若所言属实，自当权衡立场。”
王沐阳将玉简收起，取出一枚小型玉镜。这是他昨夜在时间加速空间中炼制的“灵影留影器”，能将地脉热力图投影成动态影像，却不泄露系统痕迹。他对着玉镜注入灵力，四域地图缓缓浮现，十二个红点依次亮起，按时间顺序跳动。
云裳看着那规律性的闪烁，忽然道：“这不是随机激活。它们在轮转，像某种循环阵法的启动序列。”
“没错。”王沐阳手指轻点镜面，“每激活一处，就为下一处积蓄势能。等十二节点全部连通，整个洪荒的地脉都会被扭曲成一条‘灵源导流渠’。他们要的不是地盘，是抽干这片天地的根本。”
白璃盯着镜中南荒那一点，忽然开口：“九头蛇族的躁动，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很可能。”王沐阳收回玉镜，“那些古阵多建在地脉交汇处，而妖族领地恰好覆盖了南荒三处遗址。若归墟盟已在暗中唤醒阵法，地气紊乱，妖兽本能就会失控。”
话音未落，舟身猛地一震。前方云层骤然翻涌，一道赤红色裂痕横贯天际，仿佛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南荒方向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像是大地在呻吟。
白璃迅速掐指一算，脸色变了：“不好，南荒小队刚发来密报——九头蛇族一支千人战团正朝着云隐阁西侧移动，速度极快，像是受什么驱使。”
王沐阳立刻站起身，走到舟首。破空舟已进入云隐阁外围警戒区，前方云海翻腾，隐约可见几座悬浮石台。他取出传讯符，准备提前通报入阁事宜。
就在此时，云层中一道银光射来，贴着舟身擦过。那是云隐阁的警示符箭，意思是：止步，待查。
王沐阳挥手打出一道灵印，表明身份与来意。片刻后，云中传来回应：“阁主暂闭关，由执事长老代迎。只许三人入阁，随从留外。”
白璃冷哼：“好大的架子。”
“由他们。”王沐阳平静道，“我们是来求证的，不是来争面子的。”
破空舟缓缓降落在外围石台。王沐阳、云裳、白璃三人跃下，两名亲卫留守。石台边缘站着一名灰袍老者，面无表情，手中握着一面青铜鉴镜。
“请过鉴。”老者声音沙哑，“凡入阁者，须无杀意滞留，无邪气缠身。”
王沐阳上前一步，任由鉴镜扫过全身。镜面泛起淡淡青光，无异样。
云裳紧随其后。
白璃刚踏出一步，鉴镜突然嗡鸣，镜面浮现一丝黑纹。老者眼神一厉：“狐族血脉未净，需留步。”
白璃冷笑：“你们这破镜子，怕是年久失修，连妖气和怨气都分不清。”
王沐阳抬手拦住她，对老者道：“她若真有邪气，刚才破空舟就进不了警戒区。鉴镜有灵，但也可能受外界干扰。如今南荒地气紊乱，误判也正常。”
老者眯眼打量他片刻，终于侧身让开：“随我来。”
三人踏上浮空阶梯，向云中阁楼行去。云裳低声传音：“他们故意刁难，怕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
白璃冷笑：“云隐阁嘴上中立，背地里谁给好处多听谁的。”
王沐阳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袖中的青铜罗盘。盘面指针微微颤动，正指向云隐阁深处某处。
阶梯尽头，一座半开的石门前，站着一名青衣女子，手中捧着一只玉盒。
“执事长老有令。”她低头道，“若你们真为揭阴谋而来，便将证据留下。阁中自会研判，三日后给答复。”
王沐阳停下脚步。
“不让我们见人，也不听解释，只让交证据？”白璃怒道，“你们这是审犯人，还是谈合作？”
王沐阳却已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枚玉镜。他没有递出，而是当着三人面，再次激活灵影。地脉图浮现，十二红点依次亮起，最后定格在南荒那一点。
“你们看不见的，不是证据。”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后果。三天后，若九头蛇族攻破云隐阁护山大阵，你们再想查，就晚了。”
青衣女子脸色微变，握紧了玉盒。
王沐阳收起玉镜，转身看向云海深处。破空舟静静停在石台边缘，两名亲卫立于舟侧。南荒方向，那阵轰鸣声仍未停歇。
他迈出一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