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河边的前一晚，李霞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在河里游泳，却被一个女人突然拉住了手。
那个女人的手十分冰冷，比河水还要凉上几分。
她想要挣脱，却不知怎么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任由女人拉着她在河里漂浮。
她张大嘴想要呼吸，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需要呼吸就可以在河里行走。
之后，她听到女人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听到这句话李霞突然从梦中醒来，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吵着架，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她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天，她把家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把她和兄弟俩的合家福照片摩挲了良久，最终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愿望？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三口能在一起。
她一直在客厅里坐到半夜才带着口罩出门，为了自保，她在口袋里放了一把水果刀，用来防身。
一路上她都有些魂不守舍，等李霞反应过来，脚下的泥土已经变得格外松软湿滑，一股浓重、带着水腥和淤泥腐败的味道冲进她的鼻腔。
李霞停下脚步，站在那棵约定好的树下，望着惨淡的月光，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昨晚的梦境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可为了儿子，她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里。
河水静默地流淌着，偶尔反射出点点破碎的月影，岸边的芦苇窃窃私语，随着夜风左右摇摆，似乎是在邀请她过去。
叮铃铃——
手机响起，把李霞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的接听，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阵婉转的歌声，那是一种奇异却又安抚人心的韵律。
李霞的心脏猛地一缩，身体的本能让她感受到了恐惧，可是很快那份恐惧就被这古老的调子安抚，慢慢地，她甚至有些享受。
很快，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缓缓地朝前走去，皓月当空，芦苇左右摇曳，河水从远处看去，变得粘稠而又黝黑。
河面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她就那么静悄悄地站在湖面上，面对着李霞，却用头发遮住了大半面容。
纤细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有些单薄，又透着一丝不真切的虚幻感。
李霞一脚踩上了粘稠的河水，却没有沉下去，她和河面上的白衣女人一样，可以在河面站立，甚至还可以行走奔跑。
随着她离河面上的女人越来越近，女人的面孔也越来越清晰，只是长发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够看见她弧度优美的下颌和苍白的唇色。
女人如同张开翅膀一般，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似乎在迎接着李霞。
很快李霞听见了女人的低语：“别怕，到我这里来，我能帮你...”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催眠般的魔力，张开的双臂在月光下泛着某种奇异的光泽。
李霞缓缓走近，听见了女人最后的几个字：“我能帮你...解脱。”
江清明看到这些画面时，能够深刻感受到自己不是李霞，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阻止李霞，可是这终究只是一段记忆，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李霞在河面颤抖着，将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伸向了眼前的白衣女人，指尖触碰到冰冷肌肤的同时，她好像突然找到了安宁。
眼前的白衣女人十分包容地将她搂进怀里，李霞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在这怀抱里，可以忘记所有的不安和痛苦。
可是这个安宁没有持续太久，李霞突然在怀抱里恢复了神志，可是在她恢复神志的瞬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河水那超出常理的浮力瞬间消失，她的双脚失去了支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噗通——”
沉重的落水声，在死寂的河边显得十分清晰。
可是这个时间河边没有任何人，所以她的落水也无人在意。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她吞噬，那寒意刺骨，疯狂地灌入她的口鼻，她想挣扎，明明她是会游泳的。
可此时她却如同在梦中一般，身体僵硬地不听使唤。
最终，意识在冰冷的窒息感中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她浑浊的视线透过水波，依稀地看清楚了那白衣女人的脸。
江清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画面，想要把这个女人的面容记住，这是她能在这些记忆里，能找到的唯一线索。
女人死死地盯着李霞，似乎像是能透过记忆盯住江清明一般，最终，她在水里捏住了李霞的下颌，迫使李霞张开嘴巴。
很快，血雾在河水中弥漫，李霞的舌头就这么被扯了下去。
白衣女人做完这一切后，一脚将李霞踢开，然后便如同一条自如的鱼般消失在了水里。
记忆结束，江清明的意识恢复到眼前，她不由自主张着嘴大口呼吸，试图摆脱刚在记忆里的窒息感。
刚才眼前的血雾和腥臭让她忍不住干呕，半晌才恢复了平静。
等她想要再问第二个问题时，眼前的招魂香却如同被什么力量刺激了一般，迅速燃烧、见底，眼前的魂魄也就此消失了。
就像是有某种力量在和招魂香拉扯。
血玉手镯没有给任何解释，原本能够问三个问题的招魂香，在这股力量的拉扯下，变成只能问一个问题。
不过看记忆也知道，李霞知道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了，所以也不算可惜。
她再度抽出了一支香，这次她召唤的是云间的魂魄。
都是云家人，没道理云间会的招魂手段云隐不会，他沦落到要审讯自己的地步，一定是招魂失败了。
不管怎么样，今晚的事，云间一定是知道情况的。
可是这一次，云间的魂魄很久都没有出现，江清明静静地等待，桌案上的檀香，几乎快烧到只剩下一半，江清明叹了一口气，看来血玉手镯的能力也并不是万能的。
就在她准备放弃想要收拾桌子时，房间变得阴冷了很多，云间的魂魄才姗姗来迟。
几个小时前，眼前的男人还如此鲜活，现如今却变得如同丧尸一般，江清明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同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