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兰说完，屋里没人应声。
陈岸看了她两秒，转身就走。他一句话没说，也没回头，直接冲出渔屋。脚上的胶靴踩在湿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周大海咬紧烟斗，跟了上去。洪叔站在原地没动，腰间的铜钥匙晃了一下，又静下来。
陈小满抓起算盘塞进布包，快步追出门。她知道，事情要变了。
陈岸一路跑到码头，跳上自己的小艇。引擎还热着，他直接发动，船头朝东南方向开去。那边有暗流，虎鲸群还在那里。昨晚声呐录下的信号还没删。
他打开平板，调出热泉口的地图。如果对方要把矿石磨成粉运走，一定会走水路。陆路容易被查，只有海路能躲过检查站。
“哥！”陈小满爬上旁边的礁石，指着远处，“三艘快艇，正往这边来！”
陈岸抬头看。三艘船涂着灰绿色，像科考船。甲板上有箱子，像是仪器。但它们没开灯，也没报位置，悄悄滑进浅水区。
他马上把声呐仪调到18赫兹。
这是他前几天签到得到的知识——座头鲸妈妈哄孩子睡觉用的声音。平时不会惊动大鱼，但在特定水深和温度下，会让虎鲸变得警觉。
声音一放出去，海面就变了。
远处传来低吼，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群虎鲸从深水浮上来，游得很快。它们围着快艇转圈，一圈比一圈紧，海水开始打旋。
快艇剧烈摇晃。船上的人站不稳，有人摔倒在甲板边。有人想去关机器，手刚碰到按钮就滚了出去。
“成了。”陈岸低声说。
“哥！你看屏幕！”陈小满喊。
她趴在另一块礁石上，面前摆着便携声呐接收器。手指快速拨动算盘珠子，嘴里念着数字。
“这频率不对！虎鲸是在保护幼崽，不是攻击成年鲸！除非……”她猛地抬头，“除非船上有什么让它们觉得危险的东西！”
陈岸眼神一紧。“你是说，船底有问题？”
“对！”她指着屏幕，“回波显示龙骨下面有金属块，形状整齐，密度高，贴得很牢。不是零件，是炸弹！磁吸式的，一震动就会炸！”
陈岸立刻明白。这些人不是来采样，是想炸掉热泉口的标记点，再假装出事。到时候矿脉位置乱了，他们就能偷偷挖走核心区域。
他拿起通讯器想说话，刚开口就被打断。
“小陈！”周大海站在更高的礁石上，盯着其中一艘快艇，“右边第二艘，船尾有人在动！好像在检查什么！”
陈岸眯眼看去。那人戴白手套，弯腰摸船底。动作鬼鬼祟祟，一边看四周一边往下递工具。
“他们在确认引信。”陈岸放下通讯器，“必须把炸弹弄下来，不然等声波停了，他们就能引爆。”
“我去？”周大海握紧鱼叉。
“不行，太远。”陈岸摇头，“你扔不准，风也不稳。”
“那怎么办？”
陈小满突然说：“等等……虎鲸还在转圈，水流越来越急。如果能把引信扯断，冲击波应该能把引信冲走。”
“关键是，怎么扯？”周大海皱眉。
陈岸看向周大海的鱼叉。叉尖锋利，钩子带倒刺。只要钩住引信拉环，就有机会撕下来。
“你能扔中吗？”他问。
周大海没说话，拿下烟斗，吐掉嘴里的渣。他眯起那只眼睛，盯着三百米外的快艇，算距离、风速、浪高。
五秒后，他抬手，甩臂，鱼叉飞出。
铁器划破空气，飞向目标。
“偏了！”陈小满叫出来。
鱼叉没打中引信，却砸在船身侧面，反弹起来，钩住了引信拉环的边缘。
周大海屏住呼吸。所有人都看着那根细线一样的引信，在风里轻轻晃。
下一波浪打来，船身猛晃。鱼叉借着这股力，猛地一拽。
“啪！”
拉环断了。
火花闪了一下，马上被海水浇灭。主炸药没爆，引信失效了。
“干掉了！”陈小满跳起来。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陈岸耳朵里突然响起提示音：
“连续签到第30天，奖励抗晕船体质（30分钟）。”
他愣了一下。这能力来得正好。
他低头看手心，掌纹好像更清楚了。身体变轻，脑子也不晕了。
他知道机会来了。
“我上船。”他说。
“啥？”周大海瞪眼，“你疯了？那船还在转！”
“现在最乱，也是最安全的时候。”陈岸脱掉外套，只穿背心短裤，“他们耳朵都快炸了，顾不上甲板。虎鲸还在搅水，他们不敢加速逃跑。”
“那你一个人上去？”
“够了。”他站上船舷，“我要的是证据，不是打架。”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盯着最近的那艘快艇。它被漩涡推着打转，甲板朝他这边斜过来。
就是现在。
他跑两步，跳！
风吹在脸上，海浪扑来。他在空中调整姿势，落地时单膝跪在甲板上，手撑地稳住。
船晃得太厉害，他差点滚下去。但他抓住栏杆，硬是拉住了自己。
他趴在地上缓了两秒，抬头看舱门。
门没关严，里面黑。桌上有个打开的箱子，露出半截金属管，像研磨机的部件。
他慢慢爬过去。
这时，舱里传来脚步声。
他立刻躲到桌子底下。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出来，手里拿着对讲机。他脸色发青，耳朵有血丝，明显是被声波震的。
“喂……b-32，听到没有？引信断了！重复，引信断了！准备手动点火！”
陈岸屏住呼吸。
男人按着耳机，声音发抖：“不行！虎鲸还在！我们出不去！必须等它们走了才能动手！”
他转身要回舱室。
就在这时，陈岸看见他腰后别着一把钥匙。银色的，上面刻着编号：K-7。
那是冷库的备用钥匙。
他记得洪叔说过，12号库有两把钥匙，一把在管理处，一把由租用人保管。
眼前这个人，就是租库的人。
他慢慢伸手，摸向对方脚边掉落的一根数据线。线头连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正在传文件。
他看了一眼。
标题是：“矿粉粒径检测报告”。
下面是数据表格，最后写着结论：可通过x光检测阈值，伪装为普通沉积物。
他立刻掏出小相机，对着屏幕拍了一张。
男人忽然转身，一脚踢翻椅子。
“谁？！”
陈岸缩在桌底，没动。
男人捂着耳朵四处看，脚步不稳。他很难受，没法仔细找。
几秒后，他又踉跄着退回舱内。
陈岸松了口气。他靠着墙坐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抗晕船体质还能撑二十分钟，他得趁现在把东西带回去。
他正准备往外爬，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大吼：
“小陈！快出来！他们要炸另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