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晚上七点整，城中最负盛名的铂悦酒店宴会厅内早已是衣香鬓影，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在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仿佛撒了一地碎金。
这场由行业协会牵头的商务聚会，汇聚了大半个城市的商界名流，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微醺与高级古龙水的馥郁，隐约还能听到侍者托盘碰撞的轻响，衬得这场合愈发隆重。
李振东身着一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地走进宴会厅，步履间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场。
他身边的秘书小陈亦步亦趋，一身改良式商务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月白色的缎面上绣着几枝低调的兰草，领口和袖口是精致的黑色包边，既保留了旗袍的温婉韵味，又因利落的剪裁褪去了几分柔媚，多了些干练得体，正合了这种场合的分寸。
“今晚来的都是些老交情，也有几个新崛起的后辈，你多留意着点，该递名片时别怯场。”李振东侧过头，声音不高不低，带着惯有的叮嘱意味。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小陈，目光在那身旗袍上稍作停留。
小陈立刻颔首，脸上漾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清脆又不失恭敬：“好的董事长，您放心，我都记着呢。”
李振东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两眼，唇角微扬：“你今晚这身打扮倒是不错，挺有气质。”
“谢谢董事长夸奖。”小陈的笑容更深了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为了今晚的穿着，她前前后后挑了三天——职业套裙太显刻板，少了点让人眼前一亮的记忆点；休闲装又显得轻佻，不合商务场合的规矩。
最后还是在陈裕年的建议下选了这身旗袍，特意让裁缝改短了裙摆，方便行走，又在细节处加了商务元素，既藏了小心思，又没逾矩。
两人缓步穿过人群，李振东不时抬手与相熟的老板们打招呼，声音洪亮，笑容和煦。
“王总，好久不见，您这精神头越来越足了！”
“赵董，上次跟您提的合作，回头咱找个时间细聊？”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寒暄中，小陈则安静地跟在身侧，适时地为他整理一下领带，或是在他与人交谈间隙，递上一杯刚取来的香槟，动作自然妥帖。
走到宴会厅中央的主桌旁，李振东与几位核心人物握了手，随即在主位坐下，抬手示意小陈坐到他左手边的空位上。
这位置紧挨着主位，本是给重要陪同留的，小陈心里一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她刚坐定，桌上几位老板的目光便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倒不是刻意打量，只是这一身雅致旗袍在满桌西装革履中实在显眼，再加上小陈本身生得清秀，眉眼间带着股灵气，难免让人多看两眼。
坐在李振东右侧的张总率先开了口，他是做地产起家的老牌企业家，脸上带着弥勒佛似的笑容，指了指小陈：“李董，您身边这位美女看着眼生又眼熟，莫不是在哪见过？”
李振东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笑着应道：“张总贵人多忘事，这是我秘书小陈，上次您去公司考察，她给您递过资料，估计那时候照过面。”
小陈立刻转向张总，微微欠身，声音温婉：“张总好，之前在公司给您添过麻烦，还请您多担待。”
“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张总拍了下大腿，哈哈笑道。
“李董身边果然是藏龙卧虎，连秘书都这么出挑，看来我那办公室得好好整顿整顿了！”
李振东摆了摆手，语气谦虚：“张总这是抬举我们了，小陈还是个晚辈，往后还得您多指点才行。”
“哎，指点就不必了，”坐在张总旁边的王总突然插了句嘴，他是做传媒的，向来爱开玩笑，此刻眯着眼睛调侃道。
“要我说啊，小陈该多向张总学学——毕竟张总身边的美女，那才叫一个‘百花齐放’呢！”
这话一出，桌上顿时响起一阵低笑。
李振东转头看了小陈一眼，见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底却藏着几分慧黠，便也跟着笑起来：“看来还是王总最懂张总，这话要是让张总夫人听见，估计得罚张总抄家规了。”
张总佯装生气地瞪了王总一眼，又摇摇头笑了：“你这老王，就知道拿我开涮！”
几人你来我往地调侃着，气氛愈发轻松。
小陈始终含笑听着，偶尔在李振东端杯时帮他扶一下杯底，或是在他与人交谈时适时地补充一两句细节，不多言，却处处周到。
她看着李振东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众人，心里那点得意像藤蔓似的悄悄滋长——能让李董把自己带到主桌，能让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老板们多看几眼，还能得到李董那句“有气质”的评价，看来今晚这步棋，是走对了。
她悄悄抬眼，恰好对上李振东投来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小陈连忙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今晚，确实有戏。
这场商务聚会的酒桌，说到底不过是场心照不宣的“社交场”。
珍馐佳肴摆在面前，却没几个人真正动筷细品，更多时候，筷子只是象征性地在盘里拨弄两下，注意力全在推杯换盏的周旋里。
你敬我一杯“合作顺利”，我回你一句“财源广进”，席间的调侃像调味剂，冲淡了商业谈判的紧绷，却也让正经事被裹在酒气里，迟迟落不到实处。
小陈端坐在李振东身侧，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他。
只见他面前的高脚杯空了又满，琥珀色的洋酒随着碰杯的动作晃出细碎的涟漪，他仰头饮下的动作干脆利落，喉结滚动间，已不知喝下了多少。
旁边的张总、王总轮番敬酒，话题从行业趋势绕到儿女琐事，最后总绕回“干了这杯”上。
小陈也跟着沾了不少酒，起初是李振东介绍“这是我秘书小陈”时，她得端杯敬各位前辈；后来是王总开玩笑“美女不喝酒，这桌酒都没味道了”，她又得浅抿一口应付。
她的酒量其实浅得很，上学时同学聚会喝半瓶啤酒都会脸红，此刻几杯洋酒下肚，只觉得脸颊发烫，胃里也泛起些微的灼意。
但她心里绷着根弦——今晚的精心准备不能白费，若是醉得失了仪态，别说给李董留下好印象，怕是连今晚的计划都落空了。
于是每杯酒她都只沾唇，借着仰头的动作悄悄吐在餐巾上，或是趁人不注意，用茶杯里的茶水悄悄冲淡杯里的酒，面上却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应付得滴水不漏。
席间有两位不太熟悉的老板，大概是被小陈的气质吸引，端着酒杯特意过来：“陈秘书看着面生，这杯我得敬你，以后多关照啊。”
小陈刚要起身，李振东却先一步抬手按住她的胳膊，笑着对那两人说：“两位老总别为难小姑娘了，她酒量浅，这杯我替她喝了，你们的心意她领了。”
说着便拿起小陈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动作自然得像是在照顾自家晚辈。
小陈心里一暖，顺势低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担忧：“董事长，您已经喝了不少了，还是少喝点吧，伤身体。”
她说着，还体贴地用公筷给李振东夹了块清口的黄瓜，放在他碟子里。
李振东侧头看她，眼底因酒意泛起些微红，却更显得目光温和：“没事儿，这点酒还难不倒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喝了，多吃点东西。”
旁边的张总看得真切，哈哈一笑，用筷子点了点李振东：“李董这可就不地道了，自己喝得欢，倒把美女护得这么紧，这是生怕陈秘书喝醉了，没人给你打理事儿啊？”
王总也跟着打趣：“我看呐，是李董怜香惜玉，舍不得让这么个俏秘书被我们这些老粗灌醉喽！”
桌上又是一阵哄笑，小陈红着脸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旗袍的盘扣，心里却甜丝丝的——李振东这明显的维护，比任何夸奖都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