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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要召集所有陪嫁商铺掌柜带账本过府的消息,如同在沈府看似平静的死水下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与暗涌迅速扩散至府外,在各处产业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与惶恐。

消息是次日一早由钱账房亲自安排可靠人手分头通知的。这位老账房在传达命令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但面对手持沈忠私印和展现出不容置疑威势的顾瑾,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接到通知的掌柜们反应各异,如同被惊扰的蚁群。一些经营着规模较小、油水不多的铺子的掌柜,虽感突然,但自忖账目还算干净,倒也不算太慌;更多人则是心生忐忑,联想到近日沈府发生的剧变、王芸熙的倒台以及沈枫的流放,敏锐地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而如锦绣绸缎庄赵掌柜、玲珑珍宝阁孙账房、百味楼钱管事这般心中有鬼、牵扯颇深的,接到消息后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赵德昌第一时间便紧闭房门,写了张字条命心腹伙计从后门送出;孙有才则在账房里来回踱步,唉声叹气,时不时擦着额头的冷汗;钱管事则悄悄去了丰裕粮行,与那粮行老板密谈良久。

无论底下如何暗流涌动,恐慌的信息如何传递,第三日巳时初,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栖梧苑那间临时充作“公堂”的东厢房外,已陆续聚拢了十余人。他们大多穿着体面的绸缎长衫,年龄在三十到五十岁不等,一个个低眉顺眼,互相之间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无人高声喧哗,只有细碎的脚步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顾瑾并未提前出现。她稳坐内室,隔着门帘,听着秋葵脚步轻盈地走进来,低声禀报外面的情况。

“小姐,人差不多到齐了。赵掌柜和孙账房都到了,赵掌柜看着还算镇定,站在人群前侧,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却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瞟向院门方向;孙账房脸色有些发白,站在靠后的位置,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着根本没有汗的额头,眼神飘忽。百味楼的钱管事也来了,缩在人群角落里,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搓动着,看不清表情。”

顾瑾微微颔首,端起手边温度刚好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外面聚集的不是一群心怀鬼胎的掌柜,而只是寻常的草木。她在等,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既要给足他们心理压力,让他们在等待中不断发酵内心的恐惧与猜测,也要维持自身不容挑衅的威严与掌控感。

巳时正,沈府角楼报时的钟声悠远传来,清晰地回荡在栖梧苑上空。

顾瑾放下茶盏,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略显素净却用料极为考究、剪裁无比合体的月华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行动间流光内蕴,低调而高贵。她对侍立一旁的沈澈和秋葵道:“我们出去。”

房门被秋葵轻轻拉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当顾瑾的身影出现在东厢房门口时,外面等候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空气中仿佛响起一片无声的抽气声。少女身姿挺拔如修竹,步履从容似闲庭信步,明明年纪不大,面容尚带几分未脱的青涩,但那双沉静如古井寒潭的眸子淡淡扫视过来时,却带着一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洞察力与无形威压,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的皮囊,直抵人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她并未立刻说话,目光缓缓从在场每一个掌柜脸上掠过,如同最精准的刻刀,将他们的神色——有好奇张望,有不屑一顾,有忐忑不安,也有如赵德昌般强自维持的镇定——一一刻入脑中。

沈澈紧随其后,少年面容冷峻,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如鹰隼,默默地站在顾瑾身侧偏后的位置,手按在腰间并未出鞘的短剑剑柄上,如同一尊沉默而忠诚的守护神,无声地增强了顾瑾不容侵犯的气势。

顾瑾走到主位前,那是一张铺着靛蓝色锦缎的太师椅,她并未立刻坐下,而是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清越,不高不低,却如同玉磬轻敲,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诸位掌柜,今日劳烦大家拨冗前来,辛苦了。”

开场白客气而疏离,带着一种上位者天然的矜持。众人纷纷躬身还礼,口称“不敢”、“二小姐言重”、“份内之事”,声音参差不齐,透着小心。

顾瑾没有与他们多做无谓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弦上:“想必诸位都已知晓,父亲已允准我,暂时接管整理先母慕容夫人的嫁妆产业,厘清历年账目,以安亡母在天之灵,亦是对沈府、对慕容家有个明确的交代。”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众人,注意到站在前面的赵德昌眼皮几不可察地垂了一下,而人群中的孙有才则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瞬。

“今日请诸位带账册前来,便是要正式开始此项工作。”顾瑾继续说道,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先母嫁妆,乃慕容家所赠,是她的体己,更是沈府与慕容家往日情谊的见证。这些产业经营得好坏,账目是否清晰明白,不仅关乎沈府声誉,也关乎……诸位的身家与前程。”

她的话点到为止,没有疾言厉色,但那“前程”二字,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某些人最敏感的神经。人群中响起几声细微的吸气声。

“现在,请诸位将带来的账册,依次呈上。”顾瑾终于在主位坐下,姿态优雅,对侍立一旁的秋葵微微颔首。

秋葵会意,上前一步,声音清脆而不失威严:“请各位掌柜按顺序,将账册呈予小姐过目。需报上铺名、掌柜姓名,以及所呈账册涵盖年份。”

掌柜们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换着犹豫与推诿,一时无人敢率先上前。场面再次陷入一种尴尬而紧张的凝滞,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衬托着室内的死寂。

顾瑾也不催促,只是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端起手边刚换上的热茶,用青瓷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在水面的碧绿茶叶,发出细微而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叮……叮……”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一下下,仿佛不是敲在杯沿,而是直接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终于,一个年纪约莫五旬、头发花白、经营着一家名为“文渊阁”的笔墨铺子的老掌柜李守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率先抱着几本略显陈旧的账册走上前来,恭敬地弯腰,将账册举过头顶:“二小姐,小人是‘文渊阁’掌柜李守拙,呈上本铺近三年总账、明细账各一套,请二小姐过目。”

“有劳李掌柜。”顾瑾语气温和了些许,对秋葵示意。秋葵上前接过账册,转呈给顾瑾。顾瑾随手翻开最上面一本的中间一页,目光快速扫过几行记录,指尖在一处墨迹上停留一瞬,随即合上,轻轻放在身旁另一张空置的茶几上,“李掌柜且稍候。”

有了李守拙这个老实人开头,后面的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便陆续跟上。“汇丰粮行掌柜周福,呈上近三年账册……”、“陈记木器行掌柜陈实,呈上账册……”……掌柜们依次上前,报上名号,呈递账册。顾瑾皆是以同样的态度对待,接过,略翻几页,目光敏锐地捕捉着可能存在的异常笔迹或不合常理的数目,但表面不动声色,随即放置一旁,神色始终平静如水,让人窥探不出丝毫喜怒,更添高深莫测。

轮到玲珑珍宝阁时,那位瘦高、眼神活络的孙账房抱着几本装订整齐的账册,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压制不住的颤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二……二小姐,小……小人是玲珑珍宝阁账房孙有才,呈……呈上近三年总账、明细账,请……请您过目。”

顾瑾接过秋葵转递来的账册,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放下。她的指尖在那质地普通、与府中制式无异的蓝色布面封皮上轻轻划过,心中已然确定这绝非小莲所见的那本精致“阴账”,而是经过处理的“阳账”。但只要动过手脚,必然存在无法完全抹平的漏洞。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落在孙有才那不断闪烁、始终不敢与她对视、写满了心虚的眼睛上,语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孙账房,我听闻珍宝阁生意一向不错,京中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光顾,想必账目也最为繁杂。”

孙有才额角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托……托府上的福,还……还算过得去,账目……账目是繁杂些,小人……小人一直尽心尽力。”

“是么?”顾瑾轻轻翻开账册,动作优雅,目光却精准地落在其中一页记录着一笔“古玩收购”的大额支出上,指尖在那行字上点了点,发出轻微的“嗒”声,如同敲在了孙有才的心尖上,“这一笔,收购前朝白玉螭龙纹笔洗,支出三百两银子,记录倒是清晰。却不知,这笔洗如今是在店内库房,还是已然售出?若已售出,利润几何?若未售出,依眼下市价,估值又当多少?”

孙有才身子猛地一颤,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支吾道:“这……这个……笔洗……似乎,似乎还在库房,近日……近日琐事繁多,未曾……未曾仔细盘点,具体……具体价值几何,小人……小人需回去仔细查查库房记录才能……”

顾瑾“啪”地一声合上账册,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孙有才耳边炸响。她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他,但那平静之下蕴含的压力却如同冰山:“账房先生,连店内此等价值的重要存货之确切去向与当下估值都含糊不清,你这账,做得未免有些……失职吧?”

她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惋惜,却让孙有才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连忙深深躬身,几乎将头埋到胸口,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小人失职!是小人糊涂!小人回去立刻彻底清查!一定给二小姐一个明白交代!”

顾瑾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账册轻轻放到身旁那摞已经审查过的账册最上方,位置显眼。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记下了”:“希望下次问起时,孙账房能给我一个清晰、明确的答复。”

孙有才如蒙大赦,却又感觉脖颈发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踉跄着退回了人群中,后背的衣衫已然被冷汗彻底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顾瑾那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无比的一问,如同外科手术刀般,直接剖开了他勉强维持的伪装,精准地戳中了他心中最虚、最怕被触及的地方!那笔所谓的“白玉螭龙纹笔洗”的款项,根本就是他与赵德昌等人合伙,为了填补某个巨大窟窿而虚构出来的!

接下来轮到锦绣绸缎庄的赵掌柜。他比起魂不守舍的孙有才显得镇定太多,深吸一口气,迈着四平八稳的方步上前,将一摞账册稳稳呈上,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二小姐,小人赵德昌,锦绣绸缎庄掌柜,呈上近三年总账、明细账,请二小姐过目。”

顾瑾接过账册,并未立刻翻开,而是抬眼,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赵德昌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白净,下颌留着精心修剪的短须,眼神沉稳内敛,透着久经商场的精明与老练,面对顾瑾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审视,虽保持着表面的恭敬,腰背微躬,但眼神深处却并无多少底层仆役常见的惧色,反而有一种隐晦的、基于背后倚仗的底气。

“赵掌柜,”顾瑾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绸缎庄生意繁杂,往来客户众多,三教九流皆有接触,这些年,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能为府上效力,是小人的福分。”赵德昌躬身回答,措辞严谨,滴水不漏。

“哦?”顾瑾话锋一转,仿佛只是闲话家常般随口提起,“我昨日偶然听闻,坊间似乎有些传言,说是有不少‘贵客’,常从贵庄后门出入,倒是别致,不喜正门风光。却不知是哪家的老爷夫人,有这等独特的习惯?”

赵德昌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瞳孔微缩,但仅仅是一瞬,便恢复自然,甚至脸上还堆起些许无奈的笑容,应对自如:“二小姐您真是明察秋毫,连这等市井闲话都听闻了。定是下面一些惫懒伙计或邻铺眼红之人以讹传讹,编排是非。绸缎庄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堂堂正正迎客。偶尔有些相熟的供货商伙计,为了图省几步路,搬运布匹时会从后门经过,都是些粗使劳力,哪里当得起‘贵客’二字?让二小姐见笑了。”

他回答得合情合理,神色坦然,仿佛真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误会。

顾瑾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如同完全相信了他的说辞,开始低头翻看账册。她看得似乎比之前更仔细一些,纤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速度依然不慢,但偶尔会在某些记录着大额“交际应酬”、“特殊采买”的支出上停留片刻,秀气的眉尖几不可察地微蹙,却并未像对待孙有才那样直接发问,只是默默记下疑点。

赵德昌垂手站在一旁,面色如常,但若仔细观察,能发现他垂在身侧、掩在袖中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泄露出一丝内心的不平静。这位二小姐,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她的平静之下,仿佛潜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漩涡。

待所有掌柜都战战兢兢地呈交完毕,账册在顾瑾手边的茶几上堆起了厚厚一摞,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压迫着每个人的神。

顾瑾站起身,目光再次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般扫过全场,将众人或苍白、或强撑、或躲闪的各异神色尽收眼底。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彻骨的寒意与不容置疑的决断:

“账册,我收下了。接下来几日,我会逐一、仔细核对。”

“今日召集诸位,一是与诸位见见面,认识一下;二是要明确告知诸位,查账之事,绝非儿戏,也绝非一时兴起。先母留下的产业,每一文钱的来处,每一笔支出的去向,都需来得清楚,去得明白,有据可查,有迹可循!”

她话锋陡然转厉,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般,重点刮过赵德昌、孙有才、钱管事等几个心中有鬼之人的脸,让他们感觉脸颊如同被冷风割过:“以往如何,看在诸位多年经营的份上,我或许可以暂不深究,给诸位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看似宽容的话语,却让孙有才等人心脏狂跳,感觉更像是死缓的判决。

“但从今日起,”顾瑾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势,响彻整个厢房,“所有产业,无论大小,无论背后牵扯何人,都需得严格按照规矩办事!账目必须清晰、真实、完整!绝不允许再有阳奉阴违、账目不清、巧立名目、中饱私囊之举!”

她顿了顿,留下一个充满无尽威慑力的停顿,让恐惧在每个人心中疯狂滋长,才一字一句,如同宣判般说道:

“若再有敢犯者……无论其背后站着的是谁,有何倚仗,我沈婉清在此立誓,定会禀明父亲,彻查到底!届时,无论是按沈氏家规,还是依大禹国法,定将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根,带着森然的杀气,清晰地吐出。

“诸位,”她环视全场,声音恢复平静,却比之前更加令人胆寒,“可都听明白了?”

在场所有掌柜,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是悔是怕是不甘,此刻皆被这股骤然爆发、混合着冰冷杀意与绝对权威的气势所彻底震慑,无人敢撄其锋!众人齐齐躬身,声音前所未有的整齐划一,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听明白了!”

“下去吧。”顾瑾挥了挥手,仿佛驱赶蚊蝇。

掌柜们如蒙大赦,又如同丧家之犬,潮水般退去,不少人离开时,步伐仓皇凌乱,甚至有人互相踩到了衣角也顾不得,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看着他们狼狈消失的背影,沈澈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语气带着不解与急切:“姐,你刚才为何不趁势逼问赵德昌后门之事?还有孙有才,他明显漏洞百出,为何不直接拿下?他们肯定有问题!”

顾瑾重新坐下,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连续的高度集中与心理博弈让她也感到了疲惫,但她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眼神清亮如雪后初晴:

“急什么?澈儿,打草惊蛇,若一开始就用尽全力,棍子砸得太狠太急,蛇受到致命威胁,只会立刻缩回最深最暗的洞底,要么拼死一搏,要么潜伏不出,我们再想引它出来,就难如登天了。”

她拿起玲珑珍宝阁那本蓝色封皮的账册,指尖在封面上那个被孙有才汗水濡湿了一角的指印上轻轻点了点,如同点在了孙有才惊惶的心脏上。

“今日,我只是敲山震虎。让他们清楚地知道,我已经睁开了眼睛,并且牢牢地盯上了他们。尤其是孙有才,”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嘲,“我已在他在他那本就惶惶不安的心里,种下了一根尖锐的刺。这根刺,会随着时间发酵,随着我们后续的动作,越扎越深,让他寝食难安。”

她放下账册,目光投向窗外明晃晃的日头,语气带着一种猎手般的耐心与冷酷: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看看是谁先沉不住气。是这根刺先让心虚的孙有才承受不住压力,主动崩溃,向我们寻求‘生路’?还是赵德昌背后那只隐藏更深的黑手,察觉到危险,抢先做出反应,要么灭口,要么断尾求生?”

“而我们要做的,”顾瑾转回头,看着沈澈,眼中闪烁着睿智而坚定的光芒,“就是稳住心神,准备好一张足够结实、足够隐秘的网,同时,继续毫不放松地查账,施加压力。等着他们,在恐惧和利益的驱使下,自己一步步……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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