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把最后一份设计合同塞进文件柜时，窗外的天已经擦黑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助理小陈的键盘声，打印机还在“嗡嗡”地吐着刚复印好的订单明细，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油墨香。
“晚姐，这是这个月的订单汇总。”小陈把一叠厚厚的报表推到林晚面前，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光是亲子设计的单子就比上个月多了三成，还有五个客户在排队等方案呢！”
林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划过报表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嘴角却没像往常那样扬起。她盯着办公桌对面那排挤得满满当当的工位，眉头越皱越紧——三个设计师挤在两张拼接的办公桌上，画图的平板和马克笔堆得像小山，新来的实习生甚至得在走廊里临时支张折叠桌改方案。
“不行，必须得扩规模了。”林晚把报表合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再这么挤下去，别说效率了，哪天客户来谈合作，看到这乱糟糟的样子，印象分都得扣光。”
小陈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我这几天偷偷看了好几处写字楼，整理了份清单给你——”她话音未落，林晚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张总”的名字，是公司的新任部门总监。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刻意放柔了语气：“张总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林晚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个新项目要跟你聊聊。”张总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就来。”
挂了电话，林晚抓起外套就往门口冲，小陈在身后喊：“晚姐，选址清单我发你微信了！”她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心里却七上八下——这位张总上周刚上任，据说以“要求严苛”着称，这个点突然找她，恐怕不是好事。
公司写字楼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林晚赶到张总办公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都是其他小组的组长。张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点着桌上的一份文件，开门见山：“叫你们来，是因为公司刚接了个政府办公楼的改造项目。这个项目难度不小，预算卡得紧，还要求三个月内完工，我打算把它交给你们三个小组联合负责。”
林晚的心沉了沉。政府项目看着光鲜，实则规矩多、流程复杂，稍有不慎就容易出纰漏，更何况时间这么紧张。她正想开口询问细节，张总却突然看向她，眼神锐利：“林晚，你那个小组最近业绩不错，但我听说你还搞了个什么工作室？”
林晚心里一紧，强装镇定：“是，主要做一些亲子家居设计的副业，都是利用业余时间，绝不影响公司工作。”
“最好是这样。”张总敲了敲桌子，语气带着警告，“这个政府项目是公司今年的重点，要是因为你分心出了差错，别说升职，能不能保住组长的位置都不好说。”
从张总办公室出来，林晚只觉得后背发凉。她掏出手机想看看小陈发的选址清单，却发现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是中介发来的：“林女士，您看中的那套150平的办公室，刚刚被人全款定下了，不好意思啊！”
接连的坏消息让林晚憋了一肚子气。她站在写字楼楼下，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觉得一阵无力。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丈夫周明宇打来的。
“老婆，下班了吗？妈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我去接你啊？”周明宇的声音带着暖意，像一股暖流涌进林晚心里。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林晚吸了吸鼻子，把委屈咽了回去，“对了，你认识做写字楼租赁的人吗？我这边想扩工作室，找了好几处都不合适。”
“巧了不是！”周明宇在电话那头笑了，“我大学同学就在做商业地产，他昨天还跟我说手里有个不错的房源，性价比特别高。我把他微信推你，你们聊聊？”
挂了周明宇的电话，林晚立刻加上了他同学的微信。对方很快通过好友验证，发来一张定位和几张照片——那是一套位于文创园区的办公室，200平的空间，挑高4米，落地窗外就是一片小花园，装修风格简约现代，刚好符合林晚的预期。更重要的是，租金比周边同类房源低了近两成。
“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会这么便宜？”林晚有些怀疑，立刻约了对方第二天上午看房。
第二天一早，林晚带着小陈准时赶到文创园区。中介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姓王，一见面就热情地递上名片：“林姐，这套房子之所以性价比高，是因为前租户是做餐饮的，搬走的时候把厨房和卫生间的部分装修给砸了，需要你们自己重新弄。不过园区最近有装修补贴，能报销三成费用，算下来特别划算。”
林晚跟着小王走进办公室，越看越满意。空间布局合理，采光充足，尤其是靠窗的位置，刚好可以改造成设计师的工位，视野绝佳。小陈在一旁兴奋地丈量尺寸，嘴里念叨着：“这里放接待区，那里做开放式工位，老板你的独立办公室就设在最里面，完美！”
就在林晚准备和小王谈合同细节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个穿着施工服的工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大汉叉着腰喊：“这房子不能租！前几天刚漏过水，天花板都快塌了，谁租谁倒霉！”
小王脸色一变，上前拦住他们：“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客户！”
“客户？我看你是想坑人吧！”络腮胡一把推开小王，指着天花板上一块泛黄的印记，“你们自己看！上周下雨，这里漏得跟水帘洞似的，前租户就是因为这个才搬走的！”
林晚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天花板角落有一块明显的水渍，边缘还隐约有开裂的痕迹。她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小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跟我说漏水的事？”
小王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就……就漏过一次，已经修好了，真的不影响使用！”
“修好了？”络腮胡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这是昨天拍的，你们自己看！”视频里，天花板上的水渍不断扩大，水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地上放着好几个接水的桶。
小陈气得脸都红了：“你这是欺诈！我们差点就签合同了！”
小王见状，转身就想跑，却被周明宇一把抓住了胳膊。原来周明宇不放心，特意请假赶了过来，刚好撞见这一幕。
“想跑？”周明宇皱着眉，语气严肃，“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小王吓得脸都白了，只好坦白：“我也是没办法，老板催得紧，这套房子压了好几个月了，要是再租不出去，我这个月工资就没了。”
林晚看着眼前的闹剧，只觉得又气又好笑。她叹了口气，松开周明宇抓着小王的手：“算了，你也不容易，下次别这么干了。”
小王连声道谢，灰溜溜地跑了。周明宇看着林晚失落的样子，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灰心，我同学说了，他手里还有别的房源，我们再看看。”
就在这时，林晚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语气阴恻恻的：“林晚是吧？听说你在找办公室？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一片的好房源，我都包了。识相的话，工作室就别开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晚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她握着手机，手微微发抖。周明宇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林晚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和警惕：“不知道是谁，说这一片的好房源都被他包了，还威胁我别开工作室……”
周明宇的脸色沉了下来：“别担心，有我呢。肯定是哪个同行搞的鬼，我们明天就去我同学那看看，他那边的房源都是直接对接业主的，没人能搞鬼。”
林晚点了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她看着眼前这套差点就租下来的办公室，又想起张总警告的话语和那个神秘的威胁电话，突然觉得，工作室扩张这条路，恐怕比她想象的要难走得多。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此时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一个男人正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手里把玩着一个印有“鼎盛设计”logo的打火机——那正是上次被林晚揭穿恶意竞争的同行公司。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总吗？林晚那边……我已经给她点颜色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