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处的黑雾突然翻涌如沸，原本渗出的混沌气息里，竟裹着几缕苏寒熟悉的星芒——那是姬九黎本命星力被污染的痕迹。
他喉间一甜，圣纹在掌心灼得发烫，这是与姬九黎痛觉共享的连锁反应。
“寒！”姬九黎的指尖掐进他手臂，染血的唇角还挂着笑，“裂缝在吞噬我们的因果线。”她的星印从锁骨处浮起，与苏寒手背的圣纹交相辉映，像两簇要燃尽黑暗的火。
话音未落，危机精灵的虚影突然从黑雾里撞出来，半张脸已经被腐蚀成碎片：“是‘if线现实’！有人强行撕开了命运屏障，所有可能的失败结局都在往这里灌——再不开赌局就会坍缩成混沌海！”她透明的手指死死攥住苏寒衣袖，“用你剩下的筹码，对冲记忆和现实！快！”
苏寒的瞳孔骤缩。
他早该想到，之前用“七日血祭”签到时，系统提示过“记忆天平”会在极端情况下失衡，原来指的是这种吞噬所有可能的命运漩涡。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姬九黎，她的呼吸越来越轻，共享的反噬正像蛀虫般啃噬她的生机——再拖下去，不用魔神动手，他们自己就会被共生枷锁绞碎。
“筹码在剑胚里。”他反手握住破劫剑胚，剑身立刻泛起温热的震颤。
这柄吞了九十九柄星辰法器的剑，此刻正用剑脊轻轻蹭着他掌心，像在回应主人的焦虑。
苏寒咬牙咬破指尖，鲜血滴在剑身上，原本的星陨纹路突然裂开，露出藏在剑芯的三枚血色筹码——那是他上周献祭左臂时，系统奖励的“命运锚点”。
“以圣体为引，记忆为秤。”他低喝一声，三枚筹码同时爆开，化作三道流光钻进裂缝。
赌局世界的扭曲突然顿了顿，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拽住了崩解的势头。
但下一秒，裂缝里传来更剧烈的轰鸣，黑雾中竟浮现出无数苏寒的脸：有的被魔神撕成碎片，有的抱着姬九黎的尸体跪在血里，有的甚至举着剑指向自己最亲的人。
“这是……所有失败的if线？”姬九黎的声音发颤，她的星力不受控制地溢出，在两人周围织成保护网，“它们在争夺现实的主导权……”
“选一条能赢的路。”苏寒的圣纹开始蔓延，从手背爬上小臂，这是荒古圣体暴走的前兆。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有无数记忆在翻涌，前世的剑鸣、今生的杂役房、与姬九黎第一次对视时她眼里的冰碴——这些碎片正被某种力量抽离，像被风卷走的纸页。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流光劈开黑雾。
胜利使者踏光而来，金纹长袍无风自动，手中的金色卷轴展开时，整个赌局世界都响起钟磬之音：“你触到了胜利的边缘。”他的声音像浸在蜜里的钢刀，“用所有记忆换一次改命之机，如何？”
苏寒的呼吸一滞。
记忆……那是他与姬九黎的共生枷锁里，最柔软的部分。
可此刻，姬九黎正用染血的手抚上他的脸，她的星印烫得惊人：“换。”她的眼睛亮得像要燃烧，“就算忘了，我也会重新认识你。”
“好。”苏寒的喉结滚动，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碎了。
童年在杂役房被欺辱的画面、第一次觉醒圣纹时的恐惧、与姬九黎在星轨下立誓的温度……这些记忆化作金色流光，争先恐后钻进胜利使者的卷轴。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轻松：“动手吧。”
胜利使者的指尖点在卷轴上，卷轴瞬间化作金雨，全部没入破劫剑胚。
剑身突然发出龙吟，原本的星陨纹路被更古老的铭文覆盖——“命运断刃”四个古字浮现在剑脊，每一笔都像要劈开天地。
“斩！”苏寒举剑的手稳如磐石。
姬九黎的星力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涌进剑胚，她的本命剑“御星辰”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与破劫剑胚共鸣出璀璨星芒。
两道剑光交织着劈向裂缝，竟在虚空中撕开一条银色通道。
裂缝里的猩红双眼剧烈收缩，黑雾疯狂翻涌着想要合拢，却被剑光生生绞碎。
苏寒能感觉到剑胚在震颤，每一寸剑刃都在吞噬混沌气息，连带着那些失败的if线画面一起被搅成碎片。
终极守卫的怒吼从后方传来，他断肢处的黑雾凝成新的手臂，却在扑来的瞬间被剑气余波扫中——星陨铠甲寸寸崩裂，露出下面与苏寒有七分相似的脸。
“你赢不了……命运早已注定！”守卫的声音带着不甘的嘶鸣，身躯在剑光中化作齑粉。
苏寒抹了把嘴角的血，盯着逐渐闭合的裂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命运？我来写。”
赌局世界终于恢复平静。
水晶穹顶的裂痕缓缓愈合，地面的缝隙里不再渗出黑雾，连危机精灵消散前的残影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姬九黎靠在苏寒肩头，指尖还在渗血，却笑着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我们……赢了？”
“暂时。”苏寒低头看向手中的破劫剑胚。
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原本的星陨形态正在消退，露出下面坑坑洼洼的剑体——这柄陪他从杂役走到现在的剑，几乎要碎了。
更让他心悸的是，当他试图回忆姬九黎第一次对他笑的模样时，脑海里只剩一片模糊的光影。
“我……还剩下多少记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姬九黎的手指突然收紧，她的星印在两人交握处亮起，竟映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记忆碎片——是苏寒前世作为弑天剑尊时，站在鸿蒙尽头斩开天道的背影。
“别怕。”她将额头抵在他颈侧，“我记得。”
话音刚落，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泛起蓝光。
那是虚空裂隙的波动，像一张无形的嘴，要把他们吞进未知的星域。
苏寒握紧姬九黎的手，破劫剑胚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