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山海关。”站在堂屋门外的一名亲兵汇报。
“山海关！”
多铎眯起眼睛，望向院内，几具尸体躺在雪地里，飘落的大雪正在淹埋，氛围惊悚，血腥。
“杀我兄长阿济格，屠戮八旗子弟，这血海深仇，李平你拿什么来还？”
虽然收到了皇太极的撤退命令，但多铎不甘心。
尤其是知道李平北上，连战连捷，打到了盛京皇城下，并且自己大哥阿济格被千刀万剐于义州城。
种种坏消息。
让他差点心态崩溃。
如今，入关的十几万清军，正在有序往回撤，虽然先头清军已经从青山关撤离，但深入中原的清军还未撤出。
正因此，经过多铎和多尔衮的商量，决定由多铎领正白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永平府临榆县。
为的就是阻击李平。
当然，另一个目的是报仇。
“该动身了！”
多铎拿起八仙桌上的头盔戴正，随后起身一把抓起腰刀，跨过堂屋门槛，大步朝小院外走去。
四名亲兵紧随其后。
……
山海关。
李平第一次踏入中原大地，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生意盎然，反而萧瑟一片，山川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机。
和日暮西山的明帝国一样。
中原大地同样千疮百孔。
“富饶的关内，就这……”
李胜撇撇嘴，满脸不屑，尤其是随处可见的尸骨，以及空气中飘荡的淡淡尸臭味，无不让人作呕。
“哥，说实在的，这中原还不如塔山，虽然以前的塔山也是这个鬼样子，但现在两两相比，简直没有可比性。”
李平拉住缰绳，停在土坡上，望着大军行进的方向，裹挟着寒意和尸臭的微风，扑面而来。
“苦啊，大明不亡天理难容。”
李胜立刻附和：“哥，要不我们直逼紫禁城，将狗皇帝崇祯宰了，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一旁随军的王承恩和锦衣卫，听得心惊胆战，这一刻，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揪住他们脆弱的心脏。
引狼入室？
还是自掘坟墓？
王承恩此刻握紧了拳头，眸子里倒映着李平身影，却听李平说：“崇祯还不能死，在等一等吧！”
好险！
王承恩移开目光，心中一阵后怕。
说实在的，他很害怕李平刚才一口同意这项提议。
那么对于整个大明而言，将不亚于另一个大清。
而且还是一个远胜大清的强敌。
难啊！
或许大明真会不保！
王承恩摇了摇头，随之轻轻一夹马腹，骑马从李平身旁路过，一双忧郁的眼睛，满是对明帝国未来的担忧。
看着落寞走开的王承恩，李平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他敬佩王承恩这种忠君爱国的品质，但作为一名普通百姓，他只想拼尽全力干死大明。
“你去前面探路，入关了小心为妙。”
“好嘞！”
李胜领着一支十人小队，沿着路旁快速前行，很快便超过先头部队，消失在大军视野之中。
按照事先规划的行军路线，李胜小心谨慎的探路前进。
一路上拾荒的流民，随处可见，很多流民走着走着，便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显然骨瘦如柴，破衣烂衫的流民，无法在冰天雪地里生存。
“胜哥，你看，那些狗杂碎，居然拿人当狗耍，真他娘的丧心病狂。”
一人指着前方，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七八名持刀护卫散开，一男一女穿着貂皮棉袄，少女手中提着食盒，男子拿着糕点扔给扎堆的流民群。
一边大笑一边扔，玩得不亦乐乎。
流民趴在地上争抢，抢到便会毫不迟疑往嘴里塞，然后狼吞虎咽吞下去，不像活脱脱的人，反而像本能求生的动物。
然而。
李胜望着这一幕，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撇撇嘴，疑惑道：“这些流民为什么不一哄而上，去抢？连反抗都不会吗？”
“不知道，怕是已经忘记反抗了。”小队什长回道。
李胜认同点头：“这就是我哥说的，没有反抗精神，妄想上位者施舍拯救，而自己却不知道拿起武器拯救自己，可悲啊！”
那什长听得似懂非懂，只好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教训一下这些家伙？”
“教训？”李胜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教训的，杀了呗！”
那什长嘿嘿一笑：“这不是平哥说入关不能乱杀人嘛！”
李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那是这个意思吗？那是叫你不要乱杀老百姓，像这种地主老财随便杀。”
“原来如此！”
那什长恍然大悟。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认为李胜所言，十分合理，没有一点牵强附会。
另一边，看着身穿盔甲，武装到牙齿的甲士逐渐靠近，护卫们立刻紧张起来。
“怎么办？他们过来了。”
这时护卫头子抬起右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的走上前。
作为一名曾经服役于边军的士兵，他比谁都清楚，突然出现的这些甲士，绝非什么普通角色。
要知道，光是武器装备，就非一般人能用得起，毕竟那是真金白银，还有那战马，一看就是优等马匹。
而此刻。
那公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靠近的甲士，完全不以为意，继续沉沦于玩乐之中，似乎一点不害怕。
或许是平时张狂惯了。
连恐惧都给忘了。
“各位军爷，不知有何贵干？”
那护卫头子脸上浮现出职业性假笑，右手压着刀柄，同时高度警惕眼前这些忽然冒出来的甲士。
马背上的李胜，愣住缰绳，俯视着前方的护卫头子，目光冰冷。
那护卫头子浑身一凛，手脚冒冷汗，一个心提到嗓子眼。
难道这些家伙准备要钱？
他娘的，试一试！
他肉疼的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
“军爷，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
看着布袋里的银子，李胜嘴角翘起一抹笑意，他轻轻一夹马腹，缓缓上前，用长矛挑起那布袋。
然后。
抬起长矛，布袋顺着长矛杆慢慢滑下，落在他手中，随即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将其揣入衣兜。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