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红衣大炮喷吐青烟，足矣摧城拔寨的巨大威力，人堆积的盾墙不可能抵达，只会像窗户纸一样脆弱。
只见散弹球直射而出，在空中散开，像散弹枪的子弹一样，天女散花。
下一刻，原本坚如磐石的盾墙，盾碎人亡，哀嚎声四起，有明军士兵被轰得四分五裂，场面血腥又恶心。
震耳欲聋的大炮，无情的轰击。
“哈哈哈，好好好，给老子继续轰，这些狗杂碎，忘了是谁让他们流离失所，让他们颠沛流离，让他们朝不保夕……”
陈二娃仰头大笑着，只感觉扬眉吐气，心情舒畅，那种陷入泥潭的挣扎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
李忠和一群火器营士兵，每人背着一个竹子编织的大背篓。
背篓里面装满火药包，堆得超过脑袋，用麻线牢牢绑着。
“二娃，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李忠将背篓放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里衬衣已经全湿透，整个人冒着热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二娃停止大笑，回头看去。
见是李忠赶来，心中顿时大喜，他以为红衣大炮就算惊喜，万万没想到还有火药包加持。
要知道，这东西一直以来都只供应火器营使用。
其他营虽然饥渴难耐，也想装备杀伤力巨大的火药包，但是军队财政支出有限，做不到全员装备。
“好，太好了。”
陈二娃大步上前，满脸欣喜的拿起火药包，神情亢奋。
“明军不是能打嘛，老子倒要看看，这些狗杂碎有多能打。”
作为最早批次的将领，陈二娃能一路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从来不是运气，而是实打实的能力。
这一刻，陈二娃是打出了真火，他麾下的一营精锐，此刻伤亡四分之一，另外两个民兵营死伤三分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
基本快被打残，由此可见，白杆兵的战斗力有多强悍。
也不怪陈二娃在看见火器的时候，失声大笑起来。
“二娃，我先走了。”李忠拍了拍陈二娃肩膀，手掌沾满血污。
陈二娃此刻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只是轻轻点头。
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战场刀剑无眼，注意一点。”
李忠笑了笑：“我记住了。”
那种沙场情谊，不需要千言万语，只需要简简单单一句，便能感同身受，便知是真情实意。
………
………
大军右翼。
明军数百骑兵奔驰，试图迂回绕后骚扰大军。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茂努海这位李平的商业铁杆伙伴，这时候不可能不卖力。
因为李平如果损失，那么就相当于他自己损失，想继续发大财，想继续在草原上呼风唤雨，就得借李平的势
所以。
他除了尽心尽力，别无选择。
“朝鲁门这家伙，果真是鬼精鬼精的，让我来领军，他领商队，这怕是知道李平南下会危机重重。”
茂努海苦笑着摇头，虽然心中吐槽着自己的铁杆搭档，但他知道，朝鲁门的决定是对的。
因为李平很大程度上，更信任自己，毕竟朝鲁门那家伙，太圆滑狡诈。
“哎，不想了，该干活了。”
茂努海轻轻一叹，随后看向身旁的心腹大将：
“击退明军骑兵，不能让他们迂回绕后，别有其它心思，辽王如果败了，你应该清楚，我们在草原上会是怎么的处境，所以，告诉下面的人，是时候玩命了。”
那大将轻轻点头：“我明白，辽王败，我们亡，辽王胜，我们昌。”
“哈哈哈，是这个理。”茂努哈哈一笑，随后抬起手摆了摆：“去吧，别让辽王小觑我们。”
“是！”
那大将用力一拉缰绳，领着自己的麾下将领离开。
不多时。
只见一千蒙古骑兵从大军右翼而出，乌压压一片，他们直奔驰骋的明军骑兵，显然是准备拦截。
突如其来的蒙古骑兵，让明军的骑兵将领一愣。
毕竟，明军和蒙古骑兵算得上是冤家路窄，老对手了，作战方式、攻击手段，彼此都十分熟悉。
战斗一触即发。
箭矢满天，青烟缭绕，拉扯分割。
“还真蒙古骑兵，”
秦良玉眼睛一眯，虽然早有预料，但当看见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沉。
毕竟，蒙古骑兵出了名的难缠，不然明朝和蒙古，也不会一打就是二百多年，而且还是在平坦开阔地方。
“娘，正面挡不住了，对方火器太强大了，连红衣大炮都推到了阵前，对方后勤真的强得令人发指，右翼骑兵迂回现在又被蒙古骑兵咬住，我们……”
马祥麟脸色难看，他此刻已经预感到了结局，战场上全面被压制，甚至出现了溃兵败逃。
老实说，他南征北战多年，这种情况的出现，往往预示着战败的到来，如果再不出奇招，必败无疑。
而此刻。
注视着战场动向的秦良玉，依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虽然局势对她百般不利，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她这时瞟了一眼儿子：
“不必战战兢兢，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不然你认为李平如何能扫平北方？又为何能一路势如破竹的南下？”
“如果连我手底下这一两万白杆兵都打不赢，他又凭什么敢说平定天下。”
马祥麟明显一怔，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砸吧砸吧嘴，道：“娘，您的意思是…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赢的机会？”
秦良玉摇了摇头：“不，我们有赢的机会，可赢了又能怎样？朝廷党争不断，彼此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我们赢了，也是输，因为李平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嘶～
马祥麟倒吸一口凉气。
他算看出来了。
娘在求死！
如果不是求死，那为什么要当这个先锋？
显然是看出来大明江山气数已尽，输赢根本不重要。
他知道，母亲对大明朝忠心耿耿，即便当年爹的死，也没能动摇母亲的忠心，而现在的场景……
马祥麟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害怕哪个答案：
以身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