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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艇刚靠岸,张起灵就先跳上沙滩,古刀在他手中泛着冷光。吴邪跟着踩上沙粒,脚底下突然传来硌痛感,弯腰一摸,竟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边缘刻着的纹路和石碑上的如出一辙。

“这岛不对劲。”白泽蹲下身,指尖戳了戳沙滩,“沙子底下是空的。”他从背包里摸出根探杆往下插,探杆没入半米就触到硬物,用力一撬,沙层下露出块青石板,石板上的凹槽正好能拼进吴邪手里的青铜碎片。

胖子咋舌:“这齐铁嘴是盖迷宫出身的?一步一个机关。”话音刚落,青石板突然发出“咔嗒”声,孤岛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升了起来。

张起灵抬头望向石碑,原本嵌在碑上的一块方形石面正在缓缓脱落,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的石壁上刻着行血字:“入此门者,需弃一物换真相。”

“弃啥?胖子我这身肉能当抵押不?”胖子拍着肚皮开玩笑,却见张起灵已经走向洞口,古刀被他轻轻放在洞口旁的石台上。“他这是……”吴邪愣了愣,突然明白——张起灵弃的是刀。

白泽犹豫了下,把那本泛黄的古籍放在古刀旁边:“我爷爷说过,古籍是用来记真相的,不是用来藏秘密的。”

胖子挠挠头,掏出最后半条烤鱼塞过去:“胖爷我没别的,就这点吃的,换口真香尝尝总行吧?”

吴邪摸着胸口的玉佩,想起爷爷烧掉的笔迹,突然把玉佩摘下来放在石台上。玉佩刚放下,洞口里就吹出道冷风,风中夹杂着细碎的铜铃声,和他衣袋里的镇魂铃共鸣起来。

“可以进了。”张起灵率先走进洞口,石壁上的夜明珠应声亮起,照亮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壁画上,画着一群人在封印什么东西,那东西的轮廓像团黑雾,却长着无数双眼睛。

走到石阶尽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座水下墓室,穹顶是块巨大的水晶,能看到外面的海水和游动的鱼群。墓室中央摆着口玉棺,棺盖上的纹路和张起灵刀鞘上的完全吻合,棺前的石台上,放着个青铜匣子,正是吴邪在玉棺里见过的“守玉人”玉盒。

张起灵伸手去碰玉盒,盒盖突然自己弹开,里面没有玉,只有一卷泛黄的帛书。吴邪展开帛书,上面的字迹正是齐铁嘴的:“‘它’是人心的执念所化,百年前被我们封印于此,却会随血脉传承。你们所见的碎片,是封印的缺口,也是‘它’的弱点。”

“弱点?”白泽指着帛书末尾的图,“这图上画的,是长白山青铜门的内部结构!”

胖子突然指着玉棺:“那是啥?”棺盖不知何时裂开条缝,缝里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无数只眼睛在转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张起灵的古刀突然从洞口飞了进来,稳稳落在他手中,刀身震颤得更厉害:“它醒了。”

吴邪突然想起帛书上的话,抓起石台上的玉佩往玉棺掷去,玉佩撞在棺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黑雾竟瞬间退了回去。“用信物能镇住它!”他大喊着,又把镇魂铃扔给张起灵。

白泽翻出古籍里的夹页,上面画着拼凑符文的方法,他和张起灵一人一边,用古刀和探杆在石壁上刻画,胖子则搬来青石板堵住洞口,防止黑雾外泄。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墓室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玉棺发出剧烈的震动,随后归于平静。穹顶的水晶映出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已泛起鱼肚白。

吴邪瘫坐在地上,看着石台上的玉佩,突然明白齐铁嘴的用意——所谓的局,从来不是让他们找出谁是幕后黑手,而是让他们明白,所谓的“它”,从来都藏在人心深处,唯有直面传承下来的责任,才能真正封印恐惧。

张起灵收起古刀,走到洞口旁,望着初升的太阳:“终局,在长白山。”

胖子啃着刚从背包里摸出的压缩饼干:“管它啥山,胖爷我奉陪到底!”

白泽把帛书折好塞进怀里,笑着拍吴邪的肩膀:“你太爷爷这师弟,可比你爷爷会留后手。”

吴邪望着玉佩,突然觉得爷爷烧掉笔记或许不是想隐瞒,而是想让他们自己走一遍这条路——有些真相,总得亲手拼凑出来,才算真正明白。

海浪拍打着岛岸,“泰叔号”的船骸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像是在无声地送别。小艇再次离岸时,吴邪回头望了眼孤岛,石碑上的符号在阳光下渐渐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长白山的青铜门还在等他们,而那个关于“它”的真相,才刚刚露出第一缕光。

小艇返航时,白泽把帛书摊在甲板上翻拍存档。海风掀起纸角,吴邪瞥见帛书边缘有行极淡的墨迹,像是后来添上去的:“青铜门内,有‘它’的本源,亦有守局人的轮回。”

“轮回?”吴邪皱眉,“守局人还会轮回?”

张起灵指尖抚过青铜令牌上的“守”字,令牌突然发烫,背面竟浮现出几行小字,是和帛书一样的笔迹:“每代守局人,皆是前尘记忆的容器。”他抬眼望向长白山的方向,“我以前来过青铜门。”

这话一出,甲板上霎时安静。胖子嘴里的压缩饼干差点掉下去:“小哥你记起来了?”

张起灵摇摇头,却伸手按住吴邪的肩膀,一股微凉的触感顺着手臂传来,吴邪脑海里突然闪过碎片——漫天飞雪的山巅,一道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后站着个穿白袍的身影,侧脸和张起灵惊人地相似。

“那是……”吴邪猛地回神,冷汗浸湿了后背。

白泽突然“咦”了一声,他把古籍里的老照片和吴邪太爷爷的画像对比,发现齐铁嘴的耳后有颗朱砂痣,而张起灵左耳后,同样的位置也有个极淡的印记,只是平时被长发遮住了。

“齐铁嘴失踪那年,正好是小哥出生前后。”白泽翻出白家的旧档案,“而且记载里说,齐铁嘴精通易容和缩骨功,没人见过他老了的样子。”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吴邪心头升起:“你是说……”

“守局人不是传承身份,是同一个人在以不同的方式‘活着’。”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知道的事实,“青铜门能封存记忆,也能重塑肉身。”他摸出那块青铜令牌,边缘的磨损处竟和吴邪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

船突然剧烈摇晃,向导慌张地跑进来:“海上起雾了!指南针失灵了!”

浓雾像白色的绸缎裹住船身,能见度不足三米。吴邪走到船舷边,雾气里突然飘来个东西,是半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爷爷的字迹:“太爷爷当年丢的不是船,是故意把‘泰叔号’沉在西沙,船底焊了块青铜板,板上的纹路能引‘它’的残念入岛。”

“那我们现在……”胖子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张起灵跃到桅杆上,古刀指向雾中:“它在跟着我们。”

雾气里浮现出无数双眼睛,和玉棺里的黑雾如出一辙。吴邪突然想起帛书上的话——“它是人心的执念”,他掏出镇魂铃用力摇晃,铃声穿透浓雾,那些眼睛竟退缩了几分。

“往东北方向开!”白泽盯着罗盘,新指针突然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长白山的方位,“青铜门在召唤我们,这雾是‘它’的阻拦,也是引路的信号!”

胖子抄起船桨:“管它是拦路还是引路,胖爷我就不信闯不过去!”

吴邪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青铜色光晕,突然明白齐铁嘴那句“局起西沙,终局长白山”的真正意思——西沙沉的是引“它”现身的饵,长白山才是收网的地方。而他们这些人,既是解开谜题的钥匙,也是最后的渔网。

张起灵站在船头,古刀斜指海面,刀身的纹路在雾中亮起微光,像是在和某个遥远的存在呼应。吴邪握紧手中的帛书,爷爷烧掉的笔记、太爷爷沉的船、齐铁嘴布的局……所有线索终于拧成一股绳,牵着他们奔向最终的青铜门。

雾气渐浓,船身破开浪涛,朝着东北方疾驰。吴邪知道,当青铜门再次开启时,他们不仅要面对“它”的真相,或许还要面对一个更惊人的秘密——那个守了百年局的人,到底是谁。

而此刻,长白山深处,青铜巨门的缝隙里,正渗出和西沙孤岛一样的黑雾,门楣上的“守”字,在雪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船行至长白山脚下时,向导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这片终年积雪的山脉藏着太多禁忌,当地人说,每逢雪夜,青铜门的方向会传来铃铛声,听到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下山。

“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张起灵背起背包,古刀在雪地里拖出浅浅的痕迹,像一道引路的刻痕。

越往深处走,雪粒越密,砸在脸上生疼。吴邪裹紧冲锋衣,却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回头时只看到茫茫雪原,唯有他们的脚印在雪地里蜿蜒,像条随时会被风雪抹去的蛇。

“不对劲。”白泽突然停住脚,他掏出罗盘,指针竟倒转着疯狂打转,“磁场乱了,我们可能在绕圈。”

胖子往手心哈着气:“总不能是鬼打墙吧?胖爷我当年在秦岭见过这阵仗……”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往下坠去。

“胖子!”吴邪伸手去拉,却被一股巨力带着滚进雪洞。下落的瞬间,他看到洞壁上嵌着无数青铜碎片,拼起来正是响铃城的地图,而碎片的缝隙里,卡着半块玉佩,和他留在孤岛上的那块正好成对。

落地时撞在软物上,竟是堆干枯的兽皮。张起灵点亮荧光棒,洞底豁然开朗——这是个天然溶洞,中央立着块冰柱,冰里冻着个人,穿的中山装早已褪色,耳后那颗朱砂痣在冰下依然清晰。

“齐铁嘴!”白泽失声喊道。

冰柱前的石台上,摆着本日记。吴邪翻开泛黄的纸页,齐铁嘴的字迹力透纸背:“守局人第三代,终要亲手结束这轮回。‘它’的本源在青铜门后,需用吴、张、齐三家血脉共封,可张家只剩最后一人,吴家……”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画着幅画:三个身影站在青铜门前,手里分别举着玉佩、古刀和青铜令牌,门楣上的黑雾正被三道金光压制。

“三家血脉……”吴邪突然想起自己的玉佩,想起张起灵的古刀,“那齐家呢?”

张起灵走到冰柱前,指尖贴上冰层。冰下的齐铁嘴像是有了感应,紧闭的眼睛竟缓缓睁开,瞳孔里映出张起灵的脸,嘴角似乎还带着抹笑意。

“他留了后手。”张起灵的指尖泛起淡金色,冰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齐家的血脉,在我身上。”

冰水滴落在地,齐铁嘴胸口的位置,露出块青铜令牌,和张起灵那块合在一起,正好拼成完整的“守”字。而他紧握的右手里,攥着张纸条,上面是吴邪爷爷的字迹:“三姓后人,终局当破局。”

溶洞突然剧烈震动,头顶落下簌簌雪块。张起灵抓起两块令牌,古刀发出嗡鸣:“门开了。”

洞壁无声裂开,露出道青铜门,和吴邪记忆碎片里的一模一样。门后并非黑暗,而是漫天星辰,星辰间漂浮着团黑雾,黑雾里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这就是‘它’?”胖子握紧工兵铲,“看起来也不咋地……”

黑雾突然化作巨手抓来,张起灵挥刀劈开,刀光过处,黑雾里传来凄厉的尖啸。吴邪摸出脖子上的新玉佩——是白泽从白家老宅找到的,吴家真正的信物,此刻正烫得惊人。

“用血脉!”白泽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咬破指尖按在青铜门上。

吴邪和张起灵同时照做,三滴血落在门楣,那些漂浮的青铜碎片突然飞来,在门上拼出完整的符文。黑雾发出不甘的嘶吼,渐渐被符文吸进去,星辰开始坠落,露出门后的真相——那不是青铜门,而是面巨大的铜镜,镜里映出的,是他们自己的脸,只是每张脸上,都长着和黑雾里一样的眼睛。

“原来‘它’就是我们自己。”吴邪喃喃道,“是每代人心里的贪念、恐惧、执念……”

齐铁嘴的日记从冰里飘来,最后一页写着:“破局者,需先破心。”

铜镜开始碎裂,溶洞剧烈摇晃。张起灵把两块青铜令牌塞进吴邪手里:“我留下封印。”

“小哥!”吴邪抓住他的手腕,却看到他耳后的朱砂痣正在变淡,“你……”

“守局人该休息了。”张起灵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温和,“告诉胖子,下次去杭州,我请他喝黄酒。”

青铜门缓缓合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张起灵转身走向铜镜的背影,古刀在他身后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符文之中。

雪洞外,胖子和白泽正扒着洞口拉他们。吴邪攥紧令牌,突然明白爷爷烧掉笔记的用意——有些真相不必记在纸上,该走的路,总得自己踏雪而来。

下山时,雪停了。吴邪回头望,长白山巅的雾气里,似乎有铃铛声在回响,却不再凄厉,倒像是声悠长的叹息。

他摸出齐铁嘴的日记,最后添了行字:“局已破,前路自闯。”

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们的脚印上,泛着细碎的光,像未干的墨迹,在雪原上写下新的故事。

吴邪刚把日记合上,溶洞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咔嗒”声——和西沙孤岛上青石板开启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白泽猛地抬头,脸色瞬间煞白,他抓起罗盘,新指针竟在疯狂转动后指向他们来时的雪洞入口,针尖颤得像风中的烛火:“不对劲……这震动频率、这磁场反应,和西沙那座岛完全一样!”

胖子还在研究铜镜的碎片,闻言骂了句:“啥意思?胖爷我刚以为破局了,合着又掉回套里了?”

吴邪心头一沉,他摸出那块青铜令牌,原本温热的金属此刻竟泛着冰碴,和长白山冰洞的寒气如出一辙。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洞壁上那些青铜碎片拼出的响铃城地图,边缘处正缓缓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西沙孤岛石碑上的符号,正一点点和地图嵌合。

“根本就没有走出去。”白泽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翻开那本泛黄的古籍,之前夹着齐铁嘴照片的地方,此刻竟多出一页纸,纸上画着个嵌套的罗盘,最中心写着“局中局”三个字,“齐铁嘴设的局,从来不是让我们从西沙走到长白山,而是让我们在同一个闭环里打转。”

张起灵突然按住吴邪的肩膀,古刀刀鞘上的纹路开始发烫,吴邪低头一看,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红痕,形状竟和响铃城铜铃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你看铜镜!”胖子突然大喊。

碎裂的铜镜正在自行复原,镜中映出的不再是他们的脸,而是西沙的浪、响铃城的铜铃、焚尸炉的火焰……画面最后定格在长白山青铜门,门缓缓开启,里面站着的不是黑雾,而是齐铁嘴,他正对着镜外的他们笑,耳后的朱砂痣红得像血。

“他不是要我们破局,是要我们成为新的守局人。”张起灵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冷意,他指向洞顶,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块巨大的水晶,和水下墓室的穹顶一模一样,水晶外,隐约能看到“泰叔号”的船骸在洋流里浮动。

吴邪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被烧掉的最后一页,残存的字迹里有“循环”“镜像”“永无止境”几个词。他摸出自己的玉佩,玉佩背面竟渗出细密的水珠,带着西沙海水的咸腥气。

白泽瘫坐在地,古籍从手中滑落,书页散开,露出夹在里面的老照片——照片上的齐铁嘴正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的方向,赫然是他们此刻所在的溶洞入口。

“局起西沙,终局长白山……”吴邪喃喃念着照片背面的字,突然明白了,“这句话不是说起点和终点,是说西沙就是长白山,长白山就是西沙。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绕着同一个圆打转。”

船摇晃的感觉再次传来,和他们刚到西沙孤岛时一模一样。水晶穹顶外,暮色正一点点吞噬海面,孤岛的轮廓在浪里若隐若现,石碑上的符号泛着冷光,像无数只眼睛,正隔着时空注视着他们。

张起灵的古刀不再震颤,刀鞘上的纹路和洞壁的符号彻底重合,仿佛从一开始就没分开过。

“他要的从来不是真相,是让这局永远续下去。”白泽的声音里带着绝望,他看着罗盘上静止的指针,“我们以为在解谜,其实是在给这个局添新的碎片。”

吴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沾了青铜锈,和他在西沙沙滩上摸到的一模一样。远处传来镇魂铃的响声,分不清是从衣袋里,还是从长白山的风雪里,亦或是从响铃城的深处。

原来从踏上“泰叔号”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离开过这个局。

吴邪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掌心不知何时被青铜碎片划破,流出的血滴在地上,竟没有渗入泥土,而是像落在玻璃上一样凝成了珠。

“这土是假的。”张起灵突然开口,他用古刀戳向地面,刀刃撞上硬物发出脆响,表层的“泥土”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墓砖,砖缝里还嵌着未干的白膏泥——那是古墓封门时常用的材料。

白泽猛地扯下自己的冲锋衣袖子,手臂上赫然印着个淡红色的印记,是之前在水下墓室被石壁划伤时留下的,可此刻那道伤口周围,正浮现出古墓壁画上特有的缠枝纹,像活过来一样在皮肤上游走。“我们根本没离开过那座水下墓!”他声音发颤,指着溶洞顶端的水晶穹顶,“那不是水晶,是古墓里的琉璃顶,外面的海水和鱼群……都是蜃景!”

胖子突然捂住肚子,刚才吞下的压缩饼干在胃里沉得发慌,他弯腰一阵干呕,呕出的不是食物,而是几口带着腥气的黑水,水里漂着几缕水草——正是西沙海底的那种海草。“他娘的……连吃的都是假的!”

吴邪摸向胸口,镇魂铃的温度烫得吓人,他掏出铃铛,却发现铃舌不见了,空洞的铃身里塞着张纸条,是齐铁嘴的字迹:“眼所见,皆为障;心所惑,即为牢。”

张起灵的古刀突然指向溶洞深处,那里的黑暗中传来滴水声,节奏竟和古墓里的漏刻完全一致。他们跟着声音走去,黑暗里渐渐显露出一道石门,门上的锁孔形状,正好能容下吴邪手中的青铜令牌。

“从我们登上‘泰叔号’开始,看到的孤岛、雪洞、青铜门……全是古墓里的幻境。”吴邪的声音发紧,他想起那个独眼老头,老头递给他的水囊里,晃荡的其实是古墓里的积水;想起冰洞里的白袍女人,她的衣袂飘动时,带起的是墓道里的尘埃。

白泽翻出那本古籍,书页突然变得粘稠,像是浸了血,之前看到的齐铁嘴照片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字迹——是吴邪太爷爷的笔记:“此墓为‘它’的巢穴,入者必困于执念,永世不得出。”

胖子一脚踹在石门上,门纹丝不动,却震落了顶上的“积雪”,掉下来的竟是些腐朽的木屑,混着古墓里特有的霉味。“合着我们压根没见过太阳?”他指着所谓的“晨光”,那不过是古墓长明灯透过琉璃顶的折射,“齐铁嘴这老王八蛋,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我们活!”

张起灵将青铜令牌插入锁孔,石门缓缓开启,门后没有星辰,没有黑雾,只有一间熟悉的耳室——正是他们最初进入水下墓室时的那间,耳室的石台上,还摆着他们之前落下的荧光棒,棒身的亮度显示,不过才过了两个时辰。

吴邪看着石台上自己留下的玉佩,看着白泽放在一旁的古籍,看着胖子啃剩的烤鱼骨头——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待在原地,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

“引我们入局的,从来不是齐铁嘴。”吴邪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是这古墓本身。它需要我们相信自己在‘破局’,相信自己能‘出去’,才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把身上的血脉和执念,全变成滋养它的养料。”

镇魂铃突然自己响了起来,空洞的铃声在墓道里回荡,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挣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无数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循着铃声,朝他们围拢过来。

原来所谓的“局”,从来就没有边界。他们以为的步步深入,不过是在古墓的掌心,转圈罢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潮湿的霉味,像是无数双沾着泥的脚掌在墓砖上拖沓。吴邪举起荧光棒,光线刺破黑暗,照见墓道尽头涌来的“东西”——是那些他们在幻境里见过的面孔:独眼老头的眼眶里嵌着青铜碎片,白袍女人的衣摆滴着黑水,连冰洞里冻着的齐铁嘴,此刻也睁着空洞的眼睛,一步步朝他们挪来。

“这些是……执念凝结的影子。”张起灵握紧古刀,刀身的寒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凝了霜,“古墓在利用我们见过的人,逼我们承认‘幻境是真的’。”

胖子抡起工兵铲,拍碎了冲在最前的“独眼老头”,碎片落地的瞬间,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黑雾,又迅速聚成个新的影子——这次是吴邪爷爷的模样,举着本烧焦的笔记,嘴里喃喃着:“别信……别信他们……”

吴邪的手猛地一颤,荧光棒差点脱手。他太想知道爷爷烧掉的笔记里藏着什么了,这念头刚冒出来,“爷爷”就咧嘴笑了,递过笔记:“打开看看啊,里面有你要的真相……”

“别碰!”张起灵的刀横在两人之间,古刀的寒光扫过“爷爷”的脸,那张脸瞬间扭曲,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墓砖纹路,“你想什么,它就变什么。”

白泽突然蹲下身,盯着地上的影子——他们的影子在荧光棒下明明灭灭,而那些“执念影子”,脚下根本没有影子。“它们怕光!”他掏出背包里的信号弹,猛地拉开保险,刺眼的红光炸开,那些影子瞬间惨叫着后退,在光线里消融成黑烟。

但红光转瞬即逝,黑暗反扑得更快。墓道两侧的壁画开始渗血,原本画着封印仪式的图案,渐渐变成他们的样子:吴邪举着玉佩,张起灵挥着古刀,胖子扛着工兵铲,白泽捧着古籍,一步步走向青铜门——和齐铁嘴日记里的画一模一样。

“它在复制我们的行动。”吴邪突然明白,“幻境不是陷阱,是模板。它要我们按‘局’里的剧本走,最后变成新的‘守局人’,永远困在这里。”

张起灵突然转身,古刀劈向身后的琉璃顶。“哐当”一声脆响,琉璃碎裂,露出后面的墓顶,上面赫然刻着西沙孤岛的石碑符号,而符号的中心,嵌着块巨大的血玉,正随着他们的呼吸微微搏动,像颗活的心脏。

“血玉脉!”白泽失声,“这古墓根本就是建在血玉脉上的,它在吸食我们的血气,来维持这些幻境!”

血玉突然迸出红光,所有影子都停下脚步,齐齐转向血玉,像是在朝拜。吴邪想起帛书上的话:“‘它’借玉而生,以执念为食。”他摸出那块青铜令牌,猛地掷向血玉。

令牌撞上血玉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红光骤然熄灭,那些影子像断了线的木偶,瞬间瘫软成泥。墓道剧烈摇晃,壁画成片剥落,露出底下的真实墙体——哪是什么水下墓室,分明是座简陋的土坑墓,坑底堆着些腐朽的木棺,棺板上刻着的,正是他们在各处见过的符文。

“原来连这古墓都是假的……”胖子瘫坐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在眼前崩塌,“我们从一开始,就在这土坑里打转。”

吴邪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沾满了湿土,和他刚进西沙岛时踩的沙滩一模一样。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仔细听,却像是有人用瓢在泼水声,单调而机械。

张起灵的古刀突然落地,刀身摔成两半,露出里面的木芯——那根本不是什么古刀,只是根裹着铁皮的木棍。他缓缓抬头,眼神里第一次露出茫然,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里醒来。

白泽翻开古籍,书页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的草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个圈,圈里写着四个小字:自困局中。

墓顶的泥土开始往下掉,砸在身上生疼。吴邪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就红了眼。他终于明白,哪有什么引路人,哪有什么局外人,困住他们的从来不是古墓,不是血玉,是他们自己心里那点不甘——不甘于爷爷的秘密,不甘于未知的真相,不甘于那些没说出口的告别。

泥土越埋越深,渐渐没过膝盖。远处的“海浪声”还在响,像是谁在耳边低语,引诱着他们继续相信那个破局的梦。

吴邪闭上眼睛,感觉有只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是张起灵。他睁开眼,看到胖子和白泽也靠了过来,四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在越来越深的黑暗里,没有说话。

原来所谓的“出去”,从来都不是找到出口。

而是承认,自己从来就没进来过。

只是这一点,他们明白得太晚了。

泥土还在簌簌往下掉,白泽突然按住吴邪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别动,听。”

死寂里,除了他们的呼吸声,还有种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墓壁爬行,指甲刮过砖缝,带着令人牙酸的锐响。

“不是影子。”白泽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掏出罗盘,指针不再乱转,而是死死指向左侧墓道深处,针尖抖得像被火烤过,“这是活物的气息,带着血腥味。”

张起灵不知何时捡了块尖锐的石片握在手里,眼神示意他们后退。吴邪退到土坑边缘,后背撞上口朽棺,棺盖“吱呀”一声错开条缝,一股腥甜的腐气扑面而来,缝里隐约能看到双圆睁的眼睛,瞳孔是浑浊的绿色。

“操!”胖子举起兵工铲,“这棺材里有东西!”

话音刚落,左侧墓道的黑暗里突然窜出个黑影,速度快得像道风,直扑白泽。吴邪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没有脸,脖颈处是个黑洞,浑身裹着湿漉漉的黑布,露出的手指尖长而尖锐,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血垢。

“是守玉人!”白泽猛地想起玉棺里的“守玉人”玉盒,“古籍里说,守玉人是被血玉脉控制的活尸,以闯入者的血肉滋养血玉!”

张起灵的石片掷出去,擦过黑影的胳膊,黑布裂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上面布满和血玉脉一样的纹路。黑影吃痛,发出非人的嘶吼,转而扑向张起灵,张开的嘴里没有牙齿,只有密密麻麻的倒刺。

胖子一铲拍在黑影背上,却像打在铁板上,震得他虎口发麻:“这玩意儿是铁做的?”

吴邪突然想起齐铁嘴日记里的话:“守玉人畏火。”他摸出背包里的打火机,又抓过一把干枯的棺木碎屑,猛地掷向黑影,同时点燃打火机。

火星遇上碎屑,“轰”地燃起团火焰。黑影被火舌舔到,瞬间疯狂挣扎,黑布烧起来,露出里面的骨架,竟是用青铜碎片拼接而成,关节处还缠着未腐的筋腱。

“它不是活尸,是青铜傀儡!”白泽大喊,“血玉脉能操控金属,这些傀儡是被它远程控制的!”

火焰中,黑影的动作慢了下来,却没倒下。吴邪突然发现,它脖颈的黑洞里,嵌着块指甲盖大的血玉碎片,正幽幽发光。张起灵抓住机会,扑过去徒手抠出那块碎片。

碎片离体的瞬间,黑影轰然倒地,青铜骨架散落一地。但没等他们松口气,右侧墓道里又传来“沙沙”声,这次不止一个,是无数细碎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白泽的罗盘彻底疯了,指针360度旋转,发出“嗡嗡”的颤音:“血玉醒了!它在召唤所有守玉人!”

土坑周围的几口朽棺同时剧烈晃动,棺盖接二连三地被顶开,更多黑影从里面爬出来,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顶着破碎的头骨,共同点是——每个脖颈的黑洞里,都嵌着血玉碎片。

“这下玩脱了!”胖子背靠吴邪,“咱们被包圆了!”

张起灵捡起地上的青铜碎片,拼成把短刃,眼神示意吴邪看土坑中央——那里的地面微微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钻出来。吴邪突然明白,真正的危险不是这些傀儡,是藏在地下的血玉脉本体。

“得毁了血玉的源头!”吴邪指着隆起处,“否则这些东西杀不完!”

白泽掏出最后一根信号弹,拉开保险:“我引开它们,你们去炸血玉!”

红光再次亮起,守玉人果然被吸引,纷纷转向白泽。张起灵趁机冲向土坑中央,青铜短刃插进隆起的地面,猛地一撬——地面裂开,露出底下的血玉根须,像无数条红色的蚯蚓,正疯狂扭动着,每根须上都嵌着块小血玉,闪烁着妖异的光。

而根须的最中心,卧着个东西——正是他们在长白山冰洞里见过的青铜令牌,此刻正被血玉根须紧紧包裹,令牌上的“守”字,竟在缓缓渗出鲜血。

“令牌在给血玉供能!”吴邪恍然大悟,齐铁嘴留下的哪是封印的信物,分明是喂养血玉的钥匙。

张起灵伸手去拔令牌,血玉根须突然暴涨,像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腕,根须上的小血玉猛地炸开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吴邪冲过去帮忙,手指刚触到根须,就被烫得缩回手——那些根须滚烫如烙铁,还在随着血玉的搏动收缩,仿佛有生命般在吸食张起灵的血气。

“小哥的血!”吴邪突然想起张起灵的血能驱虫,或许也能克制血玉。他抓起块锋利的青铜碎片,狠狠划向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根须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根须果然松了几分。

胖子见状也学着划开手掌,血珠溅在守玉人身上,那些傀儡动作一滞,脖颈的黑洞里发出痛苦的嘶鸣。“原来这破烂玩意儿怕人血!”他一边骂一边往傀儡堆里冲,“白泽你往这边扔火!”

白泽把燃着的棺木碎屑捆成火把,朝守玉人密集的地方掷去,火光中,傀儡们纷纷后退,却始终围在土坑边缘,像道密不透风的墙。他突然发现,傀儡们的影子都朝着血玉根须的方向倾斜,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它们的弱点在根须!毁了根须,这些东西就动不了了!”

张起灵趁着根须松动,终于将青铜令牌拔了出来。令牌离体的瞬间,血玉根须剧烈抽搐,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根须上的小血玉接二连三地炸裂,溅出暗红色的汁液,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守玉人们同时僵住,脖颈的黑洞里喷出黑烟,随后像散架的木偶般纷纷倒地,青铜骨架碎成齑粉。

但血玉根须的中心,突然裂开道口子,里面露出颗拳头大的血玉珠,珠体里裹着团黑雾,正是他们在幻境里见过的“它”的轮廓。血玉珠猛地射出道红光,直刺吴邪的胸口——那里挂着他刚从地上捡起的玉佩。

“它要抢玉佩!”白泽大喊着扑过来,用后背挡住红光,红光穿透他的肩膀,带出一串血珠,落在血玉珠上,珠体瞬间涨大了一圈。

“白泽!”吴邪扶住他,却见他伤口处的血液正被血玉珠吸走,伤口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

张起灵将青铜令牌掷向血玉珠,令牌撞上珠体,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血玉珠剧烈晃动,黑雾在珠体内疯狂翻滚,像是要破珠而出。胖子抱起块半人高的石头,狠狠砸在血玉珠上,珠体终于裂开道缝,黑雾顺着裂缝往外涌。

“不能让它出来!”吴邪想起帛书里的警告,抓起玉佩塞进裂缝。玉佩刚嵌进去,裂缝就开始愈合,黑雾在珠体内发出绝望的嘶吼,最后渐渐沉寂,血玉珠的红光也一点点褪去,变得黯淡无光,像块普通的石头。

土坑不再震动,头顶的泥土也停了下来。白泽靠在朽棺上喘着气,肩膀的伤口不再流血,只是留下个黑洞洞的伤疤,形状竟和守玉人脖颈处的窟窿一模一样。

“这疤……”白泽摸着伤口,脸色惨白,“古籍里说,被血玉伤到的人,会慢慢变成新的守玉人。”

吴邪心头一沉,看向张起灵的手腕,那里被根须缠过的地方,正浮现出淡淡的血玉纹路。而他自己的手掌,划开的伤口已经愈合,却留下道红色的印记,和血玉根须的形状如出一辙。

胖子突然指着土坑外,那里的黑暗中,不知何时又站了个影子,穿的竟是齐铁嘴的中山装,耳后的朱砂痣在微光里闪着红。影子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像在欣赏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戏。

“它没走……”吴邪握紧手里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守”字,此刻烫得像块烙铁,“我们以为毁了血玉,其实是把自己变成了新的‘血玉’。”

白泽望着自己的伤疤,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原来守局人不是传承,是感染。从我们踏入这古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它的一部分。”

远处又传来“沙沙”声,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耳边。吴邪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自己的影子映在土墙上,影子的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个黑洞。

吴邪盯着墙上的影子,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他猛地摸向自己的脖颈,皮肤光滑如常,可墙上的黑洞却在缓缓扩大,边缘渗出淡淡的黑雾,和血玉珠里的“它”如出一辙。

“影子不对劲!”白泽挣扎着站起来,他的影子同样在扭曲,原本握着古籍的手,此刻变成了根青铜短刃,正朝着自己的心脏刺去。“是血玉的残留影响!它在借影子操控我们!”

胖子低头看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正咧着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他娘的,连影子都要造反?”他抡起工兵铲朝地上的影子劈去,铲刃却穿过影子,砸在墓砖上溅起火星。

张起灵突然按住吴邪的肩膀,指向土坑中央——那颗黯淡的血玉珠正在微微颤动,珠体上的裂缝里,有细碎的黑雾渗出,像丝线般飘向他们的影子。“血玉没彻底死透,它在寄生影子。”

吴邪想起齐铁嘴日记里的最后一句:“影随人动,魂随影牵。”他突然抓起地上的青铜令牌,狠狠砸向自己的影子。令牌穿过影子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影子里的黑雾猛地缩回,黑洞也淡了几分。

“管用!”吴邪大喊,“用令牌砸影子!”

张起灵捡起散落的青铜碎片,精准地掷向白泽的影子,碎片穿过影子时,白泽肩膀的伤疤突然刺痛,他闷哼一声,影子里的青铜短刃也跟着消失了。胖子则抱起青铜令牌,像抡锤子似的砸向自己的影子,嘴里骂骂咧咧:“让你笑!让你笑!”

血玉珠突然剧烈震动,裂缝彻底炸开,黑雾喷涌而出,在墓顶聚成个巨大的黑影,形状正是他们在幻境里见过的“它”——无数只眼睛在黑雾里转动,死死盯着他们。

“它要夺舍!”白泽声音发颤,“一旦被影子里的黑雾彻底吞噬,我们就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张起灵突然扯下自己的发带,束住眼睛:“别看它。”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影子是心的投射,你越怕,它越凶。”

吴邪依言闭眼,却能“看”到黑雾顺着影子爬上自己的脚踝,冰冷刺骨。他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响铃城的铜铃、焚尸炉的甲骨、长白山的青铜门……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飞速闪过,最后定格在爷爷烧掉的笔记上。

“我不怕。”吴邪低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想困着我,得看我愿不愿意。”

话音刚落,脚踝处的冰冷感突然消失。他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影子正在发光,红光从影子里透出,驱散了周围的黑雾——那是他手掌伤口渗出的血,正顺着影子蔓延,像道燃烧的火墙。

张起灵和胖子的影子也在发光,张起灵的血是淡金色的,胖子的则是暗红色的,三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将巨大的黑影逼得连连后退。

“是血脉!”白泽恍然大悟,“吴、张、齐三家的血脉,不仅能封印‘它’,还能克制它的影子!”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自己的影子上,影子瞬间燃起红光,和他们的光芒汇在一起。

巨大的黑影发出凄厉的嘶吼,在四色光芒中渐渐消融,最后化作点点黑灰,落在血玉珠的碎片上,再也没了动静。

土坑彻底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吴邪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黑洞已经消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白泽肩膀的伤疤也淡了下去,只剩下道浅浅的印记。张起灵手腕上的血玉纹路,则彻底不见了。

只有血玉珠的碎片,还在地上泛着微弱的光。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总算是……搞定了吧?”

没人回答。吴邪看向墓道深处,齐铁嘴的影子已经消失了,但他总觉得,有双眼睛还在黑暗里看着他们,从未离开。

白泽捡起块血玉碎片,碎片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齐铁嘴的笑容。

“或许……”白泽的声音很轻,“我们从来没赢过。”

他把碎片扔在地上,碎片落地的瞬间,整个古墓突然开始变得透明,土坑、朽棺、墓砖……都像玻璃般渐渐消失,露出外面的景象——他们还在西沙的那艘船上,夕阳正染红海面,“泰叔号”的船骸在浅滩里静静躺着,和他们刚到这里时一模一样。

向导在甲板上喊:“吴先生,该返航了!”

吴邪摸向自己的口袋,镇魂铃还在,青铜令牌也在,掌心的伤口却不见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场梦。

张起灵望着孤岛的方向,古刀安安静静地挂在腰间,没有丝毫震动。

胖子挠挠头:“咱……这是出来了?”

白泽没说话,只是盯着罗盘。罗盘的指针稳稳指向孤岛,而指针的影子,在甲板上扭曲成了“它”的形状。

吴邪突然笑了,拿起桌上的孤岛照片,照片背面的“局起西沙,终局长白山”,不知何时变成了“局起心,终局心”。

原来困住他们的,从来不是古墓,也不是血玉,而是自己心里的那个局。

而这个局,只要他们还想着“出去”,就永远没有尽头。

海浪再次拍在船板上,溅起的水花带着咸腥气,和他们刚来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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