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下得更密了。林不凡从名为“寰宇未来趋势发展中心”的写字楼里走出来，感觉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的皮球，连那把【破旧雨伞】都懒得完全撑开，任由冰凉的雨丝斜打在脸上，带来一丝麻木的清醒。
又失败了。
这次面试的hR是位看起来就很精英的女士，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得像能扫描简历上的每一个水分分子。她全程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但那种微笑比直接的否定更让人难受。
“林先生，您的…呃…‘超古代文明研究与实际应用’背景确实非常…独特。” hR女士斟酌着用词，指尖轻轻点着那份虽然努力抚平但边缘依然有些濡湿褶皱的简历，“我们非常欣赏跨学科思维，但坦率地说，您的专业技能树与本公司‘未来趋势分析师’岗位的核心要求，存在一定的…偏差。”
“偏差…” 林不凡当时坐在那里，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偏差？！这哪是偏差啊大姐！这简直是隔着马里亚纳海沟望山跑死马的区别好吗？！我的技能点是给木乃伊贴符咒预防尸变，你们的岗位要求是给K线图贴符咒预测涨跌吗？！(╯‵□′)╯︵┻━┻”
hR女士继续用她那温柔却残忍的语调说着：“而且，您似乎缺乏相关的实习经历和项目背书。我们更需要能立刻上手的候选人…所以，非常遗憾…”
后面的话林不凡几乎没听清，脑子里只回荡着“遗憾”、“偏差”、“缺乏”这几个词，像复读机一样循环播放。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保持礼貌微笑道别，怎么走出那间空调开得足矣冻死企鹅的会议室的。
站在湿漉漉的街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越来越少的钱包】发出无声的哀鸣。里面只剩下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张快要刷爆的信用卡。刚才来的公交车费，加上中午为了省时间在便利店买的最便宜的饭团，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唉…” 一声长叹融化在雨雾里。他索性收起了那把没什么用的破伞，任由雨水打湿头发和肩膀。或许这种物理上的冰冷，能稍微麻痹一下心里那股更深的寒意。
他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具被现实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身边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打着各式各样的伞，奔向各自明确的目的地——回家、赴约、或者继续奔赴下一场成功的可能。只有他，像个无根的浮萍，被雨水冲得四处飘零，不知该去往何方。
内心oS如同弹幕般疯狂滚动，充满了自嘲和苦涩：
“专业不符…哈哈，可不是不符么？难道要我在简历上写‘精通金字塔能量场感应’、‘擅长与亚特兰蒂斯遗民进行精神沟通’？怕不是直接被人事打包送进精神病院哦！(???；)”
“实习经历…项目背书…我也想有啊！可哪个公司会招一个实习生去研究玛雅历法对现代企业管理学的启示啊喂！难道去给旅行社当‘失落的文明一日游’导游算相关经历吗？！”
“林不凡啊林不凡，四年大学，你到底学了点啥？除了学会怎么在《文明》游戏里用秦始皇快速奇观胜利，你还掌握了什么能换成饭票的技能吗？”
“现实…真他娘的重啊…” 他看着周围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后面，似乎都是一个又一个他无法触及的、安稳的人生。“感觉自己渺小得像颗尘埃，还是被雨水打湿黏在地上抠都抠不起来的那种…” (:」∠)_
一辆豪华轿车从他身边的马路上驶过，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泥水。林不凡下意识地往后一跳，但还是慢了半拍，裤腿上瞬间多了几朵丑陋的泥花。
“我靠！” 他低骂一声，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灯，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来，却又迅速被更深的无力感浇灭。“连车都欺负我…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蹲下身，想从包里找张纸擦擦，手指却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枚游戏币，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去的，上面印着某个早已关服的游戏logo。
看着这枚已经毫无用处的游戏币，林不凡忽然觉得有点讽刺。这就像他现在拥有的“知识”一样，在特定的“服务器”（大学课堂）里或许还有点意义，一旦服务器关闭（步入社会），就彻底成了废塑料片，一文不值。
【迷茫的内心】debuff 效果持续增强中：方向感-99%，自信心-80%，对未来期望值持续暴跌…
雨好像小了一点，但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站起身，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提醒他现实的另一个维度的重量。
他路过一家面包店，暖黄的灯光和刚出炉面包的香甜气息像一只温柔的手，试图将他拉进去。玻璃窗上凝结着水珠，里面陈列着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奶油面包、肉松卷、还有热乎乎的烤肠。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但手伸进兜里，捏了捏那干瘪的钱包，最终还是咬咬牙，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一顿像样的饭钱，够坐好几次公交到处面试了…” 他默默地想，心里酸溜溜的。“等哥以后找到工作…哼，天天吃俩！吃一个扔一个！” 这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д｀)ゞ
就在他对着面包店橱窗进行“精神会餐”时，旁边一个被妈妈牵着的小女孩，指着店里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妈妈，我要那个！”
那位年轻的母亲笑着点点头，爽快地推门进去买了。
看着小女孩开心地捧着蛋糕的样子，林不凡忽然有点眼眶发热。他赶紧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使劲眨了眨眼。
“没事，没事…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低声给自己打气，尽管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古人诚不欺我！这一定都是上天对我的考验！”
只是这考验，未免也太特么艰苦了点吧？！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面包香味的空气，强迫自己迈开脚步，离开这个“残忍”的诱惑之地。
下一步去哪？他不知道。回那个虽然温暖却让他倍感压力的家？还是再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尽管那里大概率只会再次验证他的“专业偏差”？
雨彻底停了，但乌云并未散去，仿佛在积蓄着下一场更大的风雨。街道上的积水映出破碎的天空和高楼扭曲的倒影，像一个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未来。
林不凡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绿灯机械地变换，人来人往，车流如织。每个人都似乎有明确的方向，只有他，站在原地，【迷茫的内心】像这城市的地图一样复杂交错，找不到那个标注着“出口”的箭头。
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他捏紧了口袋里那枚无用的游戏币，硬币冰冷的边缘硌得他手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