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午后，光线变得愈发慵懒柔和，透过彩窗，在布满古老文字的书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墨水与尘埃混合的宁静气息，偶尔夹杂着远处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却始终萦绕不散的清冷。
林不凡的心情却不像环境这般宁静。经过“暖宝宝”和“冷笑话”两轮堪称惨烈（自认为）的社交尝试后，他感觉自己与那位冰系美少女艾莎之间，总算不再是绝对的真空隔绝带了。虽然交流依旧困难，效果堪比跨物种沟通，但至少…对方愿意给出反应了！（哪怕是看傻子的眼神和学术性质的质疑）
他偷偷瞄着艾莎。她似乎已经完全从刚才那波“冷笑话攻击”中恢复过来，再次沉浸在她的研究中，神情专注，指尖偶尔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的复杂图表和公式。那本厚重的《论低温环境对炼金术物质转化速率及稳定性的影响》旁边，还摊开着一本略显陈旧的、皮革封面的笔记本——【艾莎的炼金笔记】。
林不凡的眼力不错，能隐约看到那笔记本上写满了清秀工整却透着冷峻感的字迹，夹杂着许多精细绘制的、结构复杂的炼成阵草图，以及大量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和注释。这笔记的主人，显然在炼金术上投入了极大的心血。
“真是个学霸啊…”林不凡内心感叹，对比一下自己手里那本图文并茂、更像是旅游指南的《风物志》，顿时感到一阵学渣的心虚，“所以…她到底是谁？这么年轻，对炼金术，尤其是冰系这么有研究…总不可能是野生散修吧？”
好奇心再次压倒了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轻车熟路地）站起身，朝着那片“低温领域”踱了过去。这次他没拿书当幌子，手里只拿着那包没拆封的语法书，脸上挂着尽量不显得太蠢的笑容。
艾莎再次抬起头，眼神里的疑问已经变成了某种“怎么又是你”的淡然，但并没有明显的驱逐意味。
“那个…艾莎同学，”林不凡压低声音，决定单刀直入（以他自己的方式），“我看你对炼金术，尤其是…呃…降温方面的，特别有研究？”他指了指她面前那本天书和旁边的笔记，“你是…有老师指导吗？还是哪个学院的高材生？”
他尽量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像是纯粹的学术好奇（虽然他压根没有学术基础）。
艾莎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落在自己的笔记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掌轻轻覆盖了笔记的某一页，似乎那上面有什么不想被外人看到的内容。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或者判断林不凡的目的。
就在林不凡以为又要冷场时，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但比之前多了一丝…或许是谈及熟悉领域时的细微波动。
“…家师，”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自然的尊敬，“是格利德。”
林不凡：“！！！”
格利德？！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他的脑海！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钢炼》里的冰结之炼金术师！那个能瞬间冻结一切、性格冷静（甚至有点冷酷）、拥有强大实力的国家炼金术师！
原来艾莎是他的徒弟？！这师承…有点厉害啊！难怪她对低温炼金术这么痴迷！
“冰结之炼金术师…格利德？”林不凡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遇到名人的徒弟了！）。
艾莎微微颔首，淡蓝色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彩，像是冰层下流动的微光，那是对她老师能力的认可与骄傲。“你听说过老师？”
“呃…略有耳闻！略有耳闻！”林不凡赶紧点头，强行压下心里“我知道你老师后来被大佐烧了”的剧透冲动，换上一副崇拜的表情（虽然有点浮夸），“听说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国家炼金术师！专精冰系！厉害厉害！”
艾莎似乎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似乎又减弱了一丝丝。她轻轻抚过自己的笔记，低声道：“老师的研究…很深奥。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沮丧，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的求知欲。仿佛攀登一座冰封的高峰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林不凡看着她那双专注于知识和研究的眼眸，忽然觉得这座“冰山”之下，似乎燃烧着一种纯粹的、对力量和理解渴望的火焰。只是这火焰被冰层包裹，常人难以察觉。
这种反差让他一时忘了吐槽，反而生出点真正的佩服。
“那你…一定也很厉害。”他这话说得倒是挺真诚。
艾莎轻轻摇头，没有自谦，也没有骄傲，只是陈述事实：“只是刚刚入门。低温炼金术的领域…远比想象中复杂。能量的精确控制，物质的相变引导，环境变量的影响…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极致的心神。”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过一道简单的、带着寒气的炼成阵基础线条，周围的温度瞬间又下降了一两度。
林不凡看得啧啧称奇，同时也感到一阵头大。这听起来比微积分难多了！
但他抓住了这个机会，赶紧顺着话题往下说：“其实…我和零，”他指了指远处还在“发呆”的零，“我们对炼金术也特别感兴趣！尤其是那个…‘等价交换’！感觉超酷的！但是完全找不到门路…连最基础的感知和构图都搞不定…”他适时地露出一个苦恼又渴望的表情，努力扮演一个好学的萌新。
“艾莎同学…你看，我们能不能…呃…向你请教一些最最基础的东西？”他试探着问，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冷淡拒绝的准备。毕竟人家是名门高徒，忙着研究高深学问，哪有空搭理他们两个来历不明的“炼金文盲”。
艾莎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看了看林不凡，目光似乎能穿透他那点小心思，然后又瞥了一眼远处气质特殊的零。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笔记本的皮革封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
就在林不凡快要放弃的时候，她忽然轻声开口：“…基础。”
“啊？”林不凡没反应过来。
“炼金术的基础，”艾莎重复了一遍，她的目光落回林不凡身上，那冰蓝色的眼眸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教师查看差生底子”的审视意味，“理解物质，理解流动，理解‘圆’的意义。这是…一切的开端。”
她并没有直接答应教导，但却指出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林不凡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
这算是…默认了？至少不反对交流？！
“明白！明白！从基础开始！理解物质！理解圆！”他忙不迭地点头，像极了接到导师指示的研究生（虽然可能是个永远毕不了业的那种），“我们这就去…找找这方面的书！”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语法书，差点把它甩出去。
艾莎看着他这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下头，似乎有些无奈，但终究没再说什么，重新低下头，将注意力集中回自己的研究上。只是，在她重新被书页吸引之前，林不凡似乎看到她唇角那抹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弧度，又一次一闪而过。
有戏！
林不凡强忍着原地蹦起来的冲动，踮着脚尖（尽管没什么用）飞快地溜回零的身边。
“零！零！听到没！”他激动地小声说，“格利德的徒弟！她好像同意…呃…至少不反对我们向她请教了！虽然是从最基础的开始…但这也是巨大进步啊！我们不是纯文盲了！”
零从她的数据世界中抬起头，雾蓝色的眼眸眨了眨：“…格利德。数据记录：国家炼金术师，代号‘冰结’。实力评估：高。其徒弟…艾莎。潜力评估：中高。建议：保持接触，获取更多本土力量体系数据。”
林不凡：“……大佬你能不能偶尔用点带感情的词汇？比如‘高兴’‘兴奋’‘太好了’之类的？”(′-i_-｀)
零歪头：“…感情模块加载中。当前进度：1.3%。解析‘高兴’：一种正向情绪反馈，通常源于…”
“停停停！打住！”林不凡赶紧摆手，“我们还是先去‘理解物质’和‘理解圆’吧…”
虽然前路漫漫，炼金术深似海。
但至少，在这陌生的异世界里，他们似乎终于…撬开了一道小小的门缝。
门缝那边，是冰霜，也是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