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木屋比想象中干净。
门板有点松，推的时候“吱呀”响，屋里摆着张旧木桌和两条长凳，墙角堆着些干柴，闻着有股松木香。
“居然还有灶台！”岩浩眼睛一亮，颠颠地跑过去掀开锅盖，里面空空如也，他又不死心地翻了翻旁边的陶罐，“有盐！还有半袋糙米！”
周婧瑶把篮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块没摔坏的云片糕：“算你运气好，今天能煮点粥喝。”她弯腰逗着脚边的狐狸，“莓莓乖，姐姐给你找水喝。”
狐狸“嗷呜”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跟着她往水缸跑，尾巴摇得欢快。
凌霖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俩忙忙碌碌的样子，突然觉得像在露营。他扫了眼屋里的灵力线，很平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看来之前住在这里的人走得很匆忙。
“这屋主人好像是突然离开的。”他指着墙上挂着的蓑衣，“还没收起来呢。”
岩浩正往灶膛里塞柴，闻言抬头：“会不会是被妖兽吓跑了？”
“不像。”凌霖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一块木牌，刻着个“柳”字，“说不定是天虚观的人，下山办事临时住的。”
周婧瑶端着水碗回来，狐狸正蹲在她脚边舔爪子：“管他是谁的，借住一晚总没事。”她把水碗放在地上，“莓莓快喝，喝完给你弄点粥吃。”
岩浩已经生起了火，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他把糙米倒进去，又抓了把灵米丢进去：“加点灵米，煮出来香！”
凌霖看着他忙活，突然想起自己急诊室的同事——那家伙也总爱做饭，说忙起来的时候，煮碗热粥比什么都强。
“想什么呢？”周婧瑶递过来块糕，“尝尝？刚发现这块没碎。”
凌霖接过咬了一口，桂花味在嘴里散开：“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什么挺好？”
“有粥喝，有地方住，没和尚念叨。”
周婧瑶被他逗笑了：“你对和尚的怨念还真深。”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也不太喜欢龙岩寺的和尚，上次去拜访，他们总说女子修行不如男子，气得我把爹给的见面礼都差点扔了。”
“英雄所见略同！”岩浩举着锅铲从灶台后探出头，“我早就说他们迂腐！天天打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你不也天天念经？”周婧瑶翻了个白眼。
“我那是被逼的！”
两人又开始拌嘴，狐狸却突然竖起耳朵，对着门口“呜呜”低鸣。
凌霖瞬间警惕起来：“有动静。”
岩浩立刻抄起旁边的柴刀（他刚找出来的），周婧瑶也摸出张符纸，紧张地盯着门口。
门板“吱呀”响了一声，一个黑影晃了进来，带着股淡淡的药草香。
“谁？”岩浩大喝一声，举着柴刀就要冲上去。
“别动手！”黑影开口了，是个女声，有点耳熟，“是我。”
周婧瑶突然惊呼：“柳师姐？”
黑影抬起头，借着灶膛的火光，能看到张清秀的脸，嘴角撇着，一脸不耐烦——来人是天虚观的柳馨梦。
“你们怎么在这儿？”柳馨梦皱着眉，视线扫过屋里的人，最后落在凌霖身上，“你不是在龙岩寺当杂役吗？怎么跑出来了？”
岩浩举着柴刀的手僵在半空：“你认识凌霖？”
“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他。”柳馨梦走到桌边，拿起那块刻着“柳”字的木牌，“这是我的屋子，下山采药住的。”她瞪了凌霖一眼，“说吧，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岩前那老和尚没追你？”
“什么偷跑，”凌霖纠正她，“我是正常离开，清霜剑仙都同意了。”
“清霜剑仙？”柳馨梦挑眉，“她怎么会管你的事？”
“说来话长。”凌霖指了指锅里的粥，“先让我们喝完粥行不？跑了一天，快饿死了。”
柳馨梦哼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从背篓里掏出些药草，分门别类摆在桌上：“正好，我采了点灵艾草，煮粥的时候放进去，能解乏。”
岩浩赶紧接过去：“我来放我来放！”他偷偷对凌霖挤眼睛，“这师姐看着凶，好像人还不错。”
“别瞎说。”周婧瑶拍了他一下，“柳师姐是天虚观最厉害的弟子，上次我爹带我去拜访，她布阵的速度比观主还快呢！”
柳馨梦听到了，嘴角勾起点弧度，却故意板着脸：“别捧我，你那点阵法水平，在天虚观连入门都够不上。”
周婧瑶脸一红：“我会努力学的！”
狐狸突然跳到柳馨梦脚边，用脑袋蹭她的裤腿。柳馨梦愣了一下，弯腰把它抱起来，检查了下伤腿：“是被铁爪鹰伤的？你们救的？”
“是凌霖救的！”周婧瑶抢着说，“他手法可厉害了，一下子就把骨头接好了！”
柳馨梦看向凌霖的眼神多了点探究：“你还会治灵兽？”
“略懂。”凌霖含糊道，总不能说自己是地球来的医生。
粥煮好了，柳馨梦从背篓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些酱菜：“就着吃吧，省得你们说我小气。”
岩浩早就端着碗蹲在角落呼噜呼噜喝上了，周婧瑶也盛了一碗，还不忘给狐狸弄了点没放盐的粥。
柳馨梦喝着粥，突然说：“你们要去天虚观？”
“嗯。”凌霖点头，“想去拜师。”
“不可理喻道长可不好说话。”柳馨梦放下碗，“他收弟子要看灵脉，你……”她上下打量凌霖，“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的灵脉属性？”
凌霖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说自己是“无灵根废体”吧？
岩浩嘴快：“岩前大师说他是废体，练不了灵力！”
柳馨梦皱眉：“老和尚的话别信，他看谁都像废体。”她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递给凌霖，“这个你拿着，去天虚观的时候交给门童，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凌霖接过玉佩，温温的，上面刻着个“虚”字：“这……”
“别多想，”柳馨梦别过脸，“我就是不想看到龙岩寺出来的人在外面丢人现眼。”
周婧瑶“噗嗤”笑了：“师姐，你明明就是想帮他。”
柳馨梦瞪了她一眼，没说话，耳根却有点红。
外面突然刮起了风，门板被吹得“砰砰”响。柳馨梦起身去关门，突然“咦”了一声：“外面好像有东西在转圈。”
凌霖走到窗边一看，月光下，木屋周围的草地上突然亮起淡淡的光点，连成个圈，像是有人在布阵。
“是迷踪阵！”周婧瑶脸色一变，“有人想困我们！”
柳馨梦已经摸出了符纸：“是玄渊静虚观的人，这阵法带着股腐木味，错不了。”她把狐狸递给周婧瑶，“看好它，我去会会他们。”
凌霖突然想起那个赶马车的老爷爷：“白天我们遇到个可疑的赶车人，说不定是一伙的。”
“不管是谁，敢在天虚观地界撒野，就得受着！”柳馨梦一脚踹开门，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岩浩举着柴刀：“我们要不要帮忙？”
“你帮倒忙还差不多。”周婧瑶把狐狸塞进凌霖怀里，“看好莓莓，我去帮柳师姐！”她抓起桌上的符纸，也冲了出去。
凌霖抱着狐狸，看着门口晃动的光影和偶尔传来的灵力碰撞声，突然觉得这碗粥喝得太不安稳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狐狸，小家伙正睁着圆眼睛看他，尾巴轻轻扫着他的手腕。
“看来今晚睡不成安稳觉了。”凌霖叹了口气，从包袱里翻出急救包，“希望她们别受伤才好。”
狐狸像是听懂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发出轻轻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