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风不休的指尖滑落，在金光表面拉出一道细线。那层由破袜子激活的屏障还在运转，但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他能感觉到右手指骨的剧痛越来越清晰，免疫领域的时间快到了。
远处的皇朝舰队正在撤退。主舰调转方向，残存的战舰仓皇后退。战场上只剩下赤霄宗的旗帜在风中飘动。秦霄站在他面前，红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做到了。”秦霄说。
风不休没有回答。他的左眼银漩微微闪烁，背后的双缝裂隙像两片残破的翅膀，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站着没动，不是因为不想坐，而是怕一坐下就再也起不来。
秦霄抬头看向天空。那些曾让整个碎灵界颤抖的空间坍缩炮，此刻全都熄了火。有的炮管炸裂，有的能量倒灌，还有的直接沉入云海。刚才那一战，所有人都看见了——是风不休一个人挡下了国师，扛住了湮灭之力，用一根缠着臭袜子的骨杖撑住了整个战场。
“从今天起。”秦霄转身面对山下，声音传遍整座山峰，“此人，为我赤霄宗‘空间之子’！”
话音落下，山腰处传来欢呼。弟子们举起武器，喊着风不休的名字。有人敲响战鼓，有人点燃信号焰火。九洲方向也开始有光点亮起，那是浮空大陆上的百姓在庆祝胜利。
风不休依旧站着。他知道这些人喊的是“空间之子”，可他只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里的——七岁那年被村里人赶出来，十八岁在外门扫地三年没人理，觉醒系统时被奖励了一堆臭袜子和放屁卡。现在他们叫他英雄，但他清楚，这名字背后是随时可能压垮他的责任。
金光开始龟裂。
系统弹窗跳了出来：“警告！不死之袜效果即将结束?(????)
剩余时间：30秒。”
风不休没看它。他只是抬起左手，轻轻碰了碰右手指骨外露的地方。疼得厉害，但他没皱眉。这种痛他受过太多次了，早就习惯了。
秦霄注意到他的异常。“你还撑得住吗？”
“还能站一会儿。”风不休说。
“要不要进殿疗伤？宗内长老已经准备好丹药。”
“不用。”风不休摇头，“让他们都散了吧。现在喊我名字的人，明天说不定就骂我了。”
秦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还是老样子，不喜欢这些虚的。”
“我不是不喜欢。”风不休看着远方退去的舰队，“我是怕太当真了，以后会害死别人。”
话刚说完，金光猛地一震，随即彻底崩解。屏障消失的瞬间，全身的疲惫和伤痛如潮水般涌来。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但及时用骨杖撑住了地面。
秦霄伸手想扶，被他抬手拦下。
“我能走。”他说。
就在这时，系统又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维波动……新支线任务开启——【域外战场】是否接受？”
风不休盯着那个弹窗看了几秒，忽然弯腰，把另一只脚上的袜子也扯了下来。那只袜子更脏，沾着泥和烤肉油渍，还有几根赵大宝掉的头发。
他一把塞进弹窗界面。
“先让我吃完烤肉。”
弹窗闪了几下，冒出一行字：“宿主粗暴操作导致任务延迟加载……正在重试?(? ? ?)”
风不休没再理会。他拄着骨杖，慢慢走到一块断裂的石柱旁，靠着坐下。右手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处理。肚子比伤口更急。
远处传来熟悉的嗓音。
“风哥！风哥你在哪儿？”赵大宝拎着一堆油纸包跑上来，脸上全是灰，衣服也被烧了个洞，“我烤了三十只妖兔！你再不吃，它们就要凉了！”
风不休抬头看了他一眼。“挑一只焦的给我。”
“早给你留着呢！”赵大宝咧嘴一笑，从包里抽出一只黑乎乎的兔子递过去，“最香的就是这只，皮都脆了。”
风不休接过，咬了一口。焦味混着肉香在嘴里散开。他嚼得很慢，但每一口都咽得扎实。
秦霄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没再提册封仪式的事。他知道风不休不需要那些东西。这个人从来不在乎名号，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在乎的，只是身边这几个人能不能活着，能不能吃饱。
“你打算什么时候闭关？”秦霄问。
“等吃完这只。”风不休说。
“伤势拖太久不好。”
“我知道。”他啃完一条腿，把骨头扔在地上，“但我现在要是倒下，赵大宝就得自己烤肉，没人帮他存食材。到时候他又得把厨房炸了。”
赵大宝挠头嘿嘿笑。
秦霄叹了口气。“那你闭关期间，宗门会派人守峰。”
“别派太多。”风不休说，“吵得我睡不好。”
“好。”
风不休靠在石柱上，继续吃剩下的半只兔肉。晚霞照在他脸上，左眼下的疤痕泛着暗红。背后的双缝裂隙缓缓收拢，像一对疲惫的翅膀终于合上。
山下传来弟子整理战场的声音。有人搬运残骸，有人收敛同门尸体。皇朝退兵了，但这场战争留下的东西远没有结束。
风不休吃完最后一口肉，把油纸包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一道刚撕开的裂隙里。裂隙闭合，纸团消失不见。
他低头看了看右手。指骨歪斜，血还在渗。他知道接下来几天会很难受，修复这种程度的伤需要时间，也需要资源。
系统弹窗又冒出来：“友情提示：宿主当前状态不宜闭关，建议先服用‘超级止痛放屁糖’缓解症状?(????)”
风不休直接挥手关掉。
他撑着骨杖站起来，对秦霄说：“带我去静室吧。”
秦霄点头，转身引路。
风不休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他回头看了眼这片战场，曾经布满炮火和黑烟的地方， now只剩下焦土和残甲。然后他抬起左手，撕开一道横向裂隙。
裂隙对面，是赤霄宗主峰后山的密林入口。
他迈步走进去，身影消失在光纹之中。
赵大宝赶紧抱着剩下的烤肉跟上。
秦霄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红袍在晚风中轻轻摆动。他抬头看向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低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听见。
密林深处，风不休的脚步突然一顿。
他右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移动。他低头看去，鲜血正从伤口缓缓流出，滴落在泥土上。
第一滴血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