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凡在剧痛中恢复意识。
冰冷的地下水滴落在脸上，带着铁锈和霉烂的气味。特制锁链深深嵌入血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满身的伤口。地牢深处回荡着不知名囚徒的呻吟，如同幽冥鬼泣。
“醒了？”楚云霆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真言剂的滋味如何？”
楚小凡咬紧牙关，试图运转天阳真火，但封印如铁桶般牢固。香囊中萧青鸾留下的玄阴印记也已耗尽，再无力抵消下一次审讯。
鞭子破空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楚小凡在剧痛中捕捉到一丝异常——某些伤口的位置与之前分毫不差，仿佛在重复同一个场景。
是幻觉？还是...
他猛地咬破舌尖，靠剧痛保持清醒。果然，眼前的楚云霆出现瞬间的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
“原来如此...”楚小凡心中冷笑，“是幻阵。”
对方根本不敢再用真言剂，只是用幻阵制造重复受刑的假象，想从精神上摧垮他。
看破这一点后，他反而平静下来。开始暗中观察环境，寻找破绽。
地牢比想象中更大，似乎关押着不少人。隔壁牢房那个苍老的声音偶尔会咳嗽，每次咳嗽的节奏都有些微妙规律——像是某种密码。
楚小凡凝神记忆，渐渐听出端倪：这是天机阁早期的密码体系，内容是「等待时机」。
时机？什么时机？
深夜，守卫换班时分。地牢突然微微震动，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
“就是现在！”隔壁老人低喝。
楚小凡福至心灵，全力运转《日曜心经》！虽然功力被封印，但功法本能仍在！天阳真火在体内微弱的流转，与锁链上的禁制产生奇异共振！
咔嚓！锁链出现细微裂痕！
与此同时，隔壁牢房传来机关转动声。石墙悄然移开，露出一个干瘦如柴的老者。
“快！”老者招手，“通道只能维持十息！”
楚小凡挣脱锁链，闪身而入。石墙在身后合拢，仿佛从未存在过。
密道狭窄潮湿，老者却行动敏捷。七拐八绕后，来到一个隐蔽的石室。
这里竟是地牢系统中的盲区，布置着简单的生活用品，墙上刻满各种算式和符文。
“坐。”老者点燃油灯，露出满是疤痕的脸，“你是天佑一脉的后人？”
楚小凡警惕未消：“前辈是...”
“楚药尘。”老者苦笑，“或许你听过我的恶名。”
楚家首席丹师！那个据说制造了魔元丹的罪魁祸首！
但眼前的老人眼神清明，毫无魔气，与传闻截然不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楚药尘叹息，“影子用噬魂蛊控制了我大半辈子，那些孽债...确实有我一份。”
他撩起衣袖，露出溃烂的手臂——正是长期接触魔元丹的反噬。
“那您为何...”
“为何清醒？”老人眼中闪过智慧光芒，“因为我发现了比噬魂蛊更强大的力量——数学。”
他指向墙上的算式：“万物皆数，魔气也不例外。我花了三十年，终于算出魔气的波动规律，找到了暂时压制蛊虫的方法。”
楚小凡肃然起敬。在如此绝境中仍能坚持研究，此人心志之坚非常人可及。
“时间不多，听好。”楚药尘神色凝重，“影子抓你，不仅为《奇物志》，更为开启‘血狱祭坛’。”
血狱祭坛？楚小凡从未听过。
“那是楚家最大的秘密，唯有天阳玄阴合力才能开启。”老人压低声音，“祭坛下镇压着初代天魔的心脏！”
楚小凡倒吸凉气。楚天行当年竟未彻底消灭天魔？
“当年天行老祖与玄天老祖联手，也只能勉强封印。”楚药尘道，“如今千年过去，封印渐弱。影子想释放天魔，换取力量。”
他紧紧抓住楚小凡的手：“必须阻止他！否则人间浩劫将至！”
“可我如今...”楚小凡苦笑。
“有办法。”老人眼中闪过决然，“我用数学推演出一个方案：用你的天阳血脉为引，我的丹术为辅，炼制‘伪玄阴丹’。”
伪玄阴丹？闻所未闻。
“服下后，你能暂时模拟玄阴气息。”楚药尘解释，“虽然只有三成效果，但足以开启祭坛——不过是反向开启，加强封印！”
计划大胆而疯狂。但眼下别无选择。
炼丹立即开始。楚药尘取出藏匿多年的药材，楚小凡以血为引，两人在地牢深处开始这场豪赌。
过程惊心动魄。多次差点引发爆炸，都被楚药尘精妙的计算化解。老人对药性的理解已臻化境，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危局。
终于，丹成！一枚黑白交织的奇异丹药悬浮空中。
“服下后，你只有十二时辰。”楚药尘郑重道，“时辰一过，阴阳冲突，必死无疑！”
楚小凡毫不犹豫吞下丹药。冰火交织的力量在体内爆发，玄阴气息模拟成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骚动！影子带人找到了这里！
“走！”楚药尘推开暗门，“我去引开他们！”
老人毅然冲出，很快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爆炸声。
楚小凡含泪钻进密道。根据楚药尘留下的地图，他很快找到通往祭坛的秘径。
祭坛位于地底最深处的巨大洞窟中。影子早已等候多时，身旁站着被控制的萧青鸾。
“果然来了。”影子轻笑，“比预计的还快些。”
楚小凡假装虚弱：“放了她...我帮你开启祭坛...”
“当然。”影子爽快答应，“开始吧。”
两人将手按在祭坛上。天阳与伪玄阴之力注入，祭坛缓缓激活。
但就在完全开启的瞬间，楚小凡突然逆转功法！“以我之血，加固封印！”
祭坛剧烈震动，封印金光大盛！
“你！”影子惊怒，却无法挣脱——反向开启的祭坛反而将他暂时禁锢！
楚小凡趁机救下萧青鸾，却发现她眼神空洞——已被深度控制！
“没用的。”影子冷笑，“她中了‘同心蛊’，我死她死！”
果然，萧青鸾突然痛苦倒地。
楚小凡陷入两难：继续加固封印，萧青鸾必死；停止加固，天魔出世！
绝境中，他想起楚药尘的叮嘱：「数学之道，在于平衡...」
平衡...阴阳平衡...
福至心灵！他竟同时运转天阳玄阴之力，在祭坛上构建出一个微妙的平衡力场！
封印既未加固也未减弱，而是处于一种临界状态！影子被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你疯了？！”影子惊呼，“这样会引发空间塌陷！”
“那就一起死。”楚小凡眼神决然。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祭坛下的天魔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一股古老意志强行突破封印，冲入离它最近的影子体内！
“不！！！”影子惨叫，“这东西不该...啊！！！”
他被天魔意志反噬，身体开始畸变！
趁此机会，楚小凡带着萧青鸾急速撤退。
逃出地牢时，最后回头一瞥：影子\/天魔的融合体正在疯狂破坏祭坛，整个楚家地界剧烈震动！
“他暂时被天魔拖住了...”楚小凡心中发寒，“必须尽快找到真正解决之道...”
安全屋中，他看着昏迷的萧青鸾，轻抚她眉心的蛊纹。
“我会救你的...”他握紧《奇物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而此刻的楚家地底，畸变的影子突然停止破坏，发出非人的笑声：
“有意思...这具身体...比想象中更好用...”
天魔，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