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边境的首次大规模防御战,在持续了数个帝国日的激烈交锋后,暂告一段落。汹涌而来的棱刺攻击舰群,在帝国不惜代价构筑的“秩序堤坝”和星骋军的顽强阻击下,最终未能撕开突破口。它们如同撞上礁石的潮水,在留下数十艘被击毁或瘫痪的残骸后,残余力量伴随着那加强的“规则静滞场”一同缓缓退去,重新隐匿于深空的背景辐射之中,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和急剧消耗的帝国资源。
龙渊格物院,“幽垣”分院。
新捕获的棱刺攻击舰以及战场收集到的“强化静滞波”残留数据,被立刻送入这里进行紧急分析。徐彭岳、荆羽等人几乎不眠不休,与白起麾下负责解析敌方战术模式的专家协同工作。
“结构更复杂,攻击性显着增强,但其核心依然是那种‘熵寂之种’的变体,只是功率更大,且集成了某种范围性的规则扰动武器。”荆羽汇报着初步拆解结果,“其‘强化静滞波’能暂时‘冻结’能量流转和物质活性,对我们的护盾和舰体结构威胁极大。幸而‘生命灵能场’和‘归墟屏障’的结合能有效克制。”
徐彭岳盯着那被拆解开的、更大号的幽暗晶体,眉头紧锁:“它们在进化,或者说,根据遭遇的抵抗强度,投放不同等级的‘清理单元’。这更像是一种……自动化的防御机制,而非有主观意识的侵略。”
王离补充了空间分析:“敌舰的投放和撤退,都高度依赖那片被强化的静滞场。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现在极其不稳定,规则背景混乱,我们的舰船难以深入追击。”
灵枢殿,战后评估会议。
嬴雪华主持着会议,与会者包括石星澜、李穹以及各盟友文明的代表。
“边境共生植物网络受损严重,需要时间恢复。”森之民长老的意念带着悲伤,“那种冰冷的力量对生命灵能的侵蚀性很强。”
玄灵族长老则道:“我们的灵能者感应到,敌方的攻击中蕴含的‘寂灭’意韵非常纯粹,几乎不掺杂任何情绪或意志,只有执行指令的冰冷。这确实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文明战争。”
石星澜汇总了监测数据:“确认敌方撤退后,其激活节点的‘脉动’频率有所下降,但并未恢复到战前水平,维持在一个更高的‘待机’状态。同时,网络中更深处,有几个之前未被识别的节点,出现了能量积聚的迹象。”
嬴雪华总结:“此次虽成功防御,但暴露了我方防御体系能耗过高、对敌方范围规则武器抗性仍需提升等问题。灵枢殿需优化‘生命灵能场’的广域维持技术,并研究更高效的净化手段。”
麒麟殿,军政协商。
气氛凝重。章邯首先汇报了不容乐观的资源消耗数据:“陛下,此次防御战消耗的能量与战略物资,相当于帝国和平时期半年的用量。若此类规模的攻击频繁发生,我们的储备最多支撑一年。”
蒙恬沉声道:“敌军战术直接而有效,利用规则优势进行消耗。我军虽能抵挡,但伤亡与装备损耗亦是不小。长期以往,士气与战力恐受影响。”
顿弱则更加激进:“陛下,不能总是被动挨打!既然摸清了它们依赖静滞场,我们能否组织一次精锐突袭,携带大型空间稳定器或规则干扰装置,主动出击,敲掉它们一两个前沿节点?”
白起冰冷的目光扫过星图上那几个能量积聚的节点:“敌方下一波攻击,强度可能更高。‘镇幽司’已准备好数种‘非常规’方案,包括大规模规则污染陷阱及诱导性空间崩塌,但风险极高,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李斯出列,奏道:“陛下,臣翻阅古籍,结合此次战况,更确信此‘网’乃某种宇宙自律机制。强攻恐非上策,或应效法先贤‘堵疏结合’之策。在坚守之余,是否可尝试……‘沟通’?或至少,向其传递某种信息,改变其将我帝国单纯视为‘需清理异常’的判定?”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星穹阁官员未经宣召便闯入,手中捧着一枚剧烈闪烁的灵晷晶石。
“陛下!紧急军情!来自……来自星律议会特使玄枢,最高优先级加密通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嬴政帝眸一凝:“接。”
玄枢那平和但此刻带着明显急促的意念瞬间充斥大殿:“嬴政陛下,诸位大秦领袖。议会紧急预警:基于我方独立监测网络,确认‘寂静回响网络’(即贵方所称‘寂灭之网’)已将对贵文明的应对等级,从‘局部清理’提升至‘区域性肃正’!其深层节点正在加速汇聚能量,预计在三个标准星海周期内,将发动一次远超之前的、旨在彻底‘格式化’贵文明所在星域的肃正打击!规模……预计将覆盖贵国目前所有疆域!”
消息如同惊雷,在麒麟殿中炸响!区域性肃正!格式化!
这已不再是边境摩擦或消耗战,而是旨在将整个帝国从星海中彻底抹去的灭绝性打击!
玄枢的意念带着一丝无奈与告诫:“议会受公约所限,无法直接干预。此乃最高级别预警。贵文明必须立刻做出抉择:要么,在肃正波抵达前,举族迁移至议会指定的、规则结构异常坚固的‘庇护星域’(但将失去现有疆域与大部分物质基础);要么……倾尽一切,寻求在绝境中创造奇迹。望慎重。”
通讯结束,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就连最悍勇的顿弱、最冰冷的白起,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举族迁移,等于放弃千年基业,沦为依附;原地抵抗,面对的是足以“格式化”星域的未知恐怖力量。
嬴政缓缓从帝座上站起,他的身影在那一刻仿佛与整个帝国疆域的重叠。他没有看那令人绝望的星图,而是目光扫过下方每一位重臣,最终,落在了因为紧张而紧紧握住母亲手的嬴承宇身上。
嬴承宇似乎感受到了那巨大的压力,小脸苍白,但他迎着外祖父的目光,用力地挺直了小小的脊梁,眼中虽然有着恐惧,却也有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嬴政收回目光,帝音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响彻大殿:
“星律议会好意,朕心领。”
“然,大秦立国,开疆拓土,筚路蓝缕,方有今日之基业。朕与亿万子民,血脉已与此方星域相连。”
“弃土而逃,苟且偷生,非大秦风骨!”
他目光如炬,声震寰宇:
“传朕旨意:帝国进入‘生死存亡’最高战时状态!所有资源,无条件优先保障防御与反击!”
“龙渊、灵枢殿,倾尽所有,寻求任何可能对抗‘肃正打击’之理论或技术!”
“星骋军、镇幽司,做好与国同葬之准备,亦要抱有撕碎强敌之决心!”
“李斯,继续深挖故纸,寻找哪怕一丝‘规则机制’之破绽!”
“帝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纵使星海倾覆,朕,亦要在这寂灭洪流中,为华夏,争一线生机!”
退路已断,唯有一战。帝国,迎来了自诞生以来最严峻的生死考验。三个标准星海周期,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