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掌心被紫藤环勒出红痕，那青藤缠得极紧，几乎要没入血肉里。
他低头看向身侧的沈曼玉，少女发间的银簪在水下折射出碎光，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泡，正盯着石门上的纹路屏息凝神——方才灵泉翻涌时，她指尖的赤焰锥意外触发了禁制，倒成了开启石门的钥匙。
\"屏住呼吸。\"杨阳轻扯她衣袖。
沈曼玉回神，耳尖泛红地攥紧阵盘，另一只手却主动勾住他手腕。
紫藤环突然迸发幽蓝光晕，在两人身周凝成气泡，将水隔绝在外。
杨阳感觉脚底一轻，青藤拽着他往石门方向沉去，沈曼玉的阵盘在头顶嗡嗡转动，每转一圈便有金色符文没入石门缝隙。
\"咔——\"
石门终于裂开半指宽的缝隙，幽蓝光芒如活物般钻出来，裹住杨阳的紫藤环。
他喉结滚动，神识试探着探进去，最先触到的是浓郁到近乎液态的灵气，像温热的蜜浆糊在识海边缘；再往里，是座约十丈见方的石厅，中央白玉台上躺着具女修遗骸，周身缠着褪色的蓝纱，发间金簪还泛着微光。
\"是元婴修士。\"沈曼玉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的阵盘突然剧烈震颤，在水面投影出复杂的阵图，\"这聚灵阵...竟用活物灵脉做阵眼！
灵泉下的粉莲根本不是普通灵植，是阵旗！\"她指尖快速结印，阵盘上的符纹与洞壁暗纹一一对应，\"我能破，但需要你用紫藤环引灵气。\"
杨阳没说话，直接将紫藤环按在石门上。
青藤如蛇般钻入石缝，瞬间与洞壁暗纹连成一片。
沈曼玉的阵盘\"嗡\"地炸开金光，石门轰然洞开。
两人刚跨进去，身后便传来\"轰\"的闷响——石门闭合的瞬间，杨阳瞥见洞外灵泉翻涌，粉莲的花蕊全部转向此处，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
石厅内的灵气浓得化不开，杨阳刚吸一口气，便觉丹田发烫，体内蛰伏的灵气自动运转起来。
他盯着白玉台上的遗骸，那女修面容已朽，但颈间挂着的半块玉牌却泛着幽光，与紫藤环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沈曼玉绕着石厅转圈，指尖轻触洞壁：\"这是'藏灵阵'，专门用来保存修士遗物。
看这些刻痕，最少三百年没被动过。\"
她突然停在左侧石壁前，阵盘光芒大盛：\"这里有个暗格！\"杨阳上前，紫藤环再次发烫，他手掌按上去，暗格\"咔\"地弹出。
里面躺着件折叠的红色法衣，羽毛状的纹路在灵气中流转，竟比灵泉的金雾还要绚丽；下方是个淡紫色玉枕，表面浮着若有若无的梦境虚影，杨阳只是多看两眼，便觉神识微沉，像是要坠入什么奇妙所在。
\"凤羽缥缈衣，三阶上品。\"沈曼玉倒抽冷气，\"这羽毛是火凤真羽，能免疫大部分火属性法术，防御堪比结丹修士的法器！
还有这梦枕...《九真典》里说过，奇幻梦枕可让人在梦中修炼，一日抵十日！\"她指尖颤抖着抚过法衣，又猛地缩回手，\"阳哥，这...这太贵重了。\"
杨阳却盯着暗格底部的一行小字：\"水莲仙子，南朝古都太行山修士，坐化于三百二十年前。\"他抬头看向白玉台上的遗骸，喉间发紧——那女修右手虚握，掌心躺着半块与紫藤环纹路相同的玉牌。
他突然明白紫藤环为何从青竹峰开始便指引他，原来早在三百年前，这缘分便种下了。
\"叮——\"
清越的钟声在石厅内回荡。
杨阳和沈曼玉同时转头，只见白玉台上的遗骸周身泛起青光，一道半透明的虚影缓缓凝聚——是位身着蓝裙的女子，眉眼与遗骸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灵动。
\"后辈，能破我藏灵阵，也算与我有缘。\"虚影开口，声音像清泉撞在石上，\"这凤羽缥缈衣是我结丹时所得，梦枕是师傅所赐，今日便赠你们。\"她目光扫过杨阳腕间的紫藤环，\"不过...我在太行山留有完整传承，若你愿持紫藤环寻来，我可传你水莲宗镇派功法。\"
杨阳心跳如擂鼓。
太行山，那是传说中上古修士隐居之地，传承之丰厚难以想象。
可他转眼便想起岸上的柳如烟——她正用傀儡术给灵泉边的小菜园浇水；想起林婉清——她定在琢磨新炼的丹药；还有水灵鼠，此刻说不定正扒着他的储物袋偷灵果。
\"前辈好意，阳某心领。\"他深吸一口气，\"但我根基在此，有家人要护，有灵宠要养，实在走不得远路。\"
虚影愣了愣，突然笑出声：\"好个有血有肉的小修士。
当年我为求大道抛家弃业，如今倒羡慕你这份牵挂。\"她抬手，半块玉牌从遗骸掌心浮起，与紫藤环轻轻相碰，\"这玉牌送你，日后若遇大难，可捏碎它唤我残念一次。\"
话音未落，虚影便如轻烟般散去。
沈曼玉看着暗格里的宝物，又看看杨阳，突然抓住他衣袖：\"阳哥，我...我觉得这法衣该归你。
你是岛主，需要最好的防御——\"
\"曼玉。\"杨阳打断她，\"你是战斗型修士，每日冲在最前面。
这法衣能护你周全，比在我身上有用十倍。\"他将法衣塞进她怀里，触手温软，\"拿着。\"
沈曼玉眼眶泛红，手指绞着法衣边角：\"那...那我收着。
等我筑基后期，再传给婉清。\"
两人回到岸上时，柳如烟正蹲在灵泉边逗水灵鼠。
那小东西爪子上沾着泥，正捧着颗灵果往她嘴里塞，见杨阳上来，\"吱\"地叫着扑进他怀里。
林婉清从竹屋跑出来，发间的木簪歪了也顾不得理：\"怎么样？
里面有什么宝贝？\"
杨阳刚要开口，沈曼玉已把法衣展开。
红色羽毛在阳光下流转，竟映得整座小岛都亮了几分。
柳如烟眯眼瞧着，突然轻笑：\"这颜色衬曼玉好看。
我是凡人，穿这么贵重的法衣浪费。\"林婉清凑过来摸了摸，也跟着点头：\"我筑基初期，防御有其他法器，曼玉姐姐筑基中期，正需要这个。\"
沈曼玉的手指在法衣上轻轻摩挲，喉结动了动：\"我...我会好好护着它。\"
\"试试？\"杨阳推了推她肩膀。
沈曼玉咬了咬嘴唇，将法衣往身上一披。
刹那间红光冲天，连灵泉里的粉莲都跟着摇晃起来。
杨阳抬头，见那红光直入云霄，在天空凝成火凤虚影，引颈长鸣。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岛后传来。
杨阳转头，只见两头比寻常猿猴高出一倍的二阶妖猿正撞开灌木丛，双眼通红如血，朝着沈曼玉狂奔而来。
它们的爪子深深抠进地面，石块飞溅，喉间发出的声音不似兽吼，倒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沈曼玉下意识要取赤焰锥，却被杨阳按住手腕。
他盯着妖猿眼中翻涌的执念，后背沁出冷汗——那眼神太熟悉了，像极了当年紫藤环第一次认主时，青藤里翻涌的不甘与期待。
\"曼玉，别动手。\"他声音发沉，\"它们...好像在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