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无垠的归墟之海，刘辉的心神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那亿万个沉浮闪烁的“气泡”幻界，构成了一幅超越想象极限的浩瀚图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沌金丹缓缓旋转，散发出稳定心神的波动，《混沌归墟秘典》自主运转。
周身归墟窍穴如同呼吸般，贪婪而谨慎地汲取着周围色彩斑斓、却蕴含危险的虚空能量。
他凝神细观，果然发现了更多细节。
每一个“气泡”幻界，无论大小、明暗，其表面都延伸出，无数细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须线”。
这些须线数量多到难以计数，如同水母的触手，又似神经网络的末梢。
向着归墟之海更深、更不可测的虚无中蔓延，最终消失在感知的尽头。
结合搜魂得来的的零星记忆片段，以及自身作为穿越者的特殊视角，一个惊人的推论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完善：
归墟之海中这些所谓的“幻界”，并非自然诞生的物质世界。
而是由某个（或多个）主物质位面中，亿万万智慧生物的集体意识、幻想、信仰、念头……所共同构筑的精神投影世界！
那些无穷无尽的须线，正是连接主物质位面智慧生物个体，与对应幻界的“意识通道”！
一部流传千古的小说，一个脍炙人口的神话传说，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演绎，乃至一个短暂流行的都市怪谈……
当它们在主物质世界被创作、传播、并被足够多的智慧生命知晓、想象、讨论时。
其蕴含的“意识能量”便会通过这些无形的须线，汇聚、凝结，最终在归墟之海中，形成一个对应的“幻界”气泡！
幻界的稳定与否、强大与否，直接取决于与之相连的“须线”数量与质量。
须线越多，代表关注、想象它的主世界智慧生物越多，注入的意识能量越庞大。
这个幻界便越发稳固，世界壁垒越发坚韧，内部蕴含的法则也越发完善，甚至能演化出高阶的能量形态。
反之，一个被遗忘的故事，一个不再有人提及的传说。
其对应的幻界便会逐渐黯淡，须线断裂，最终如同泡沫般，“噗”的一声。
在归墟之海中彻底湮灭，回归为最本源的虚空能量。
“原来如此……《金瓶梅》世界，《水浒》世界，乃至那些蛮族图腾、白莲教义所化的领域……皆是如此。”
刘辉喃喃自语，心中豁然开朗，却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自己奋斗、挣扎、乃至成就金丹的这个世界，其存在的根基。
竟是源于主世界无数读者、研究者、乃至猎奇者，数百年来对《金瓶梅》这本书的阅读、想象与讨论所汇聚的意识能量！
我所穿越的，并非真实历史，亦非平行时空，而是一个依托文学作品而生、由意识投影构筑的奇幻天地。
这解释了为何此方天地法则，在某些方面显得“戏剧化”，为何一些人物的命运似乎有着无形的轨迹。
因为这个世界的故事框架，早已在主世界无数人的意识中被大致定格！
置身于无垠的归墟之海，刘辉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扩张。
身处【戊-柒玖叁】幻界之内时，受限于此方天地的空间桎梏与法则压制。
即便神识催至极致，以他目前金丹初期的神识强度，也仅能笼罩方圆二十里之地。
但在这无边无界的虚空之海中，那种来自单一幻界的规则压制消失了！
神识如同脱缰的野马，向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一百里、五百里、一千里、两千里！
最终，他的神识覆盖范围，稳定在了方圆两千里左右！
比在幻界内部，提升了足足百倍！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若在此地施展依赖神识定位的挪移之术。
例如他所掌握的「小挪移术」。
其极限距离将不再是，幻界内原本的方圆二十里，而是恐怖地扩展至方圆二千里！
一念之间，便可横渡虚空，跨越以往难以想象的距离。
刘辉眼中精光爆射，他锁定了一个距离【戊-柒玖叁】气泡约莫一千五百里外。
一个散发着粉红色暧昧光芒、体积却小得多、宛如米粒般的幻界气泡。
“就是它了！”
他运转「小挪移术」，神识如同精准的坐标锚点，瞬间跨越了一千五百里的虚空距离，牢牢锁定那个粉红气泡！
下一刻，他周身空间之力波动，身影骤然模糊。
如同被橡皮擦去，又在千分之一刹那后，于那个粉红气泡之外，悄无声息地重新凝聚！
瞬间跨越一千五百里虚空！
消耗虽然依旧不小，但在能直接汲取虚空能量补充的情况下，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哈哈哈！好！好一个虚空之海！好一个无拘无束！”刘辉心中涌起一股，纵横星海的豪情。
这虚空之海，对他人或许是绝地，对他这掌握了《混沌归墟秘典》和强大空间挪移之术的人而言，却是前所未有的舞台！
他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粉红色的微小幻界。
透过那层看似薄弱、实则蕴含着特定规则的世界壁垒，他能清晰地“看”到内部的景象。
那是一个……充斥着浓郁情欲气息的世界。
建筑的风格、人物的服饰、乃至一些标志性的场景，都与他前世记忆中，某个岛国的特定文化产物高度吻合。
场景多在各种精致的房间、温泉、或是特定的情境场所。
更让他眼角微抽的是，他清晰地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些曾在无数个寂寞夜晚，通过屏幕“教导”过他青春期的、被戏称为“老师”的女子。
此刻正在幻界之中，依照某种既定的“剧本”，上演着一幕幕香艳露骨的戏码。
她们穿着各具特色的服装，演绎着各种他或熟悉或陌生的剧情，表情生动，动作激烈……
整个幻界都弥漫着，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情欲法则和旖旎气息。
无数细微的、带着兴奋、好奇、欲望等情绪的“意识流”。
正通过那些连接此界的须线，源源不断地从主物质位面注入。
维持着这个小小幻界的，运转与“剧情”的推演。
刘辉嘴角微微抽搐，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艺术源于生活，而幻界源于艺术，乃至……各种形式的创作。”
他摇了摇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任何一个在主世界拥有足够“受众”和“想象力”的故事或概念。
甚至是一种强烈的集体情绪，都能在这归墟之海中，形成对应的幻界！
他回想起搜魂天魔得来的信息碎片中，关于“幻界”本质的描述：
【幻界，乃主物质位面无量众生心念、幻想、信仰、执念交织共鸣，于归墟之海（心灵之海\/集体无意识之海）中凝聚显化之泡影世界。】
【其存在根基，依赖于主世界智慧生物持续不断的“意识投注”。
每一条连接幻界与主世界个体的“须线”，即为一根“信仰之线”或“认知通道”。】
【幻界之强弱，取决于“须线”之多寡及“意识投注”之强度。
须线越多，意味着知晓、认同、沉浸于该幻界设定的主世界个体越多，提供的“意识能量”越庞大。
则幻界壁垒越坚固，内部能量层级越高，规则越完善，甚至能自行演化、衍生出更复杂的生态和强大的存在。
反之，则幻界脆弱，易于被侵蚀、同化或自然破灭。】
眼前这个岛国情色幻界，虽然能量层级不高。
但其“须线”数量却相当可观，显然在其对应的主世界，有着庞大的“受众”基础。
源源不断地为这个幻界，提供着稳定的“意识能量”，维持其存在，并推动其内部剧情不断循环、衍生。
而他自己所在的《金瓶梅》世界（【戊-柒玖叁】），其“须线”数量显然远不如那些顶级的、拥有亿万粉丝的宏大幻想世界。
但也绝对不算少，毕竟《金瓶梅》本身亦是文学史上的一部奇书，数百年来读者无数，其衍生出的文化影响更是深远。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戊-柒玖叁】能支撑起一定的修行文明，但整体能量层级在“天倾”前就已开始衰微。
或许是主世界对其的“关注度”在变化，或许是其他原因。
“我……果然是穿越到了一个，由集体意识构筑的‘故事’世界里。”刘辉苦笑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证实猜想的释然，也有身为“书中人”的荒诞感。
但很快，这股情绪便被更强烈的，探索欲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