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石末把那箱子书翻了个底朝天，从历史地理到人文社科，甚至还有几本八竿子打不着的《舞台魔术入门》和《基础化妆技巧》。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成了一个杂货铺，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往里塞。
当他合上最后一本书的最后一页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呼唤出系统面板。
嘿！
还真有用！
石末看着那多出来的两个新技能，乐得差点蹦起来。
这系统是真不挑食啊，什么都给。
不过最让他惊喜的，还是体质那一栏后面明晃晃的数字。
他立刻就想到了这几天雷打不动练习的八极拳。
原来练武不光能强身健体，还能实打实地增加属性点！
这不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实在？
简直是零成本高回报的超级bUG！
石末搓了搓手，心里美滋滋的。
这波血赚！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坝上的汉子们已经自觉地在空地上集合，开始了新一天的晨练。
口号喊得震天响，一个个精神抖擞，完全不需要赵天山扯着嗓子催。
队伍里的石末打完一套八极拳，只觉得浑身热气蒸腾，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畅。
体质提升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他现在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当然，只是感觉。
他收了功，正准备去洗把脸，就听见旺财在不远处焦急地叫唤。
那声音带着一股子急切和不安，完全不是平时撒欢的样子。
石末心里咯噔一下。
“旺财，怎么了？”
旺财跑到他脚边，用脑袋一个劲儿地蹭他的裤腿，然后又扭头朝着营地外的一个方向狂吠。
石末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一沉。
冯程那条老狗小六，不见了。
小六年纪大了，平时总是懒洋洋地趴在营地门口的固定位置晒太阳，雷打不动。
可现在，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小六呢？”石末蹲下身，看着旺财的眼睛，急切地问。
“它出事了？”
旺财呜咽着，用前爪刨了刨地，然后猛地朝那个方向窜了出去，跑出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催促地看着石末。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带我去！”
石末二话不说，拔腿就跟了上去。
一人一狗，迅速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林子里。
旺财在前面带路，熟门熟路地钻进了一片人迹罕至的白桦林深处。
这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在一处背风的土坡下，石末终于看到了小六。
那条陪伴了冯程十几年的老狗，此刻正蜷缩在一个自己刨出的小坑里，身体微微起伏，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它的眼神已经浑浊不堪，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石末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知道，很多有灵性的老狗在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时，都会选择独自离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不给主人增添悲伤。
小六，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六干枯的毛发。
入手的感觉，只剩下一把骨头。
这是典型的年老体衰，油尽灯枯。
神仙难救。
石末叹了口气，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就这么走了。
至少，得让冯程跟它好好告个别。
他意念一动，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套细长的银针。
“小六，忍着点。”
他轻声说了一句，手指捻起一根银针，看准穴位，稳稳地刺了下去。
他不能逆天改命，但他可以利用这点微末的医术知识，激发它体内最后的一点生命潜力。
随着几根银针落下，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小六原本微弱的呼吸，竟然渐渐平稳有力起来。
它浑浊的眼睛里，也重新泛起了一点神采。
它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甚至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石末的手。
旺财凑过来，用鼻子拱了拱它的脖子。
小六转过头，和旺财的脑袋抵在一起，两条狗互相依偎着，发出低低的呜咽。
石末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他用银针强行给小六续上了一口气，但最多，也就能撑三天。
三天后，谁也拦不住。
“走吧，咱们回家。”
石末小心翼翼地将虚弱的小六抱在怀里，带着旺财，转身朝营地走去。
回到宿舍，石末把小六安顿好，立刻就去找了冯程。
“老冯，你来我这一趟。”
石末的表情很严肃。
冯程心里有些打鼓，跟着他进了宿舍。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躺在床脚，精神好了许多的小六。
“嘿，你这老家伙，今儿早上跑哪去了？害我一顿好找！”冯程还以为小六只是贪玩。
石末关上门，给他倒了杯水。
“老冯，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他的语气很沉重。
“是关于小六的。”
冯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石末，又看了看地上的小六，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石末把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它年纪太大了，身体的零件都老化了，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没办法。”
石末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砸在冯程的心上。
“我给它扎了几针，吊着一口气。”
“但……也就三天时间了。”
冯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石末，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在塞罕坝上顶着风沙种了十几年树的硬汉，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石末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三天，好好陪陪它吧。”
“它不想让你看见它走，是怕你难过。但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告个别。”
“别留遗憾。”
冯程的眼泪，终于没能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他蹲下身，颤抖着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小六的后背。
小六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努力地仰起头，用舌头舔着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安慰似的咕噜声。
许久，冯程才哑着嗓子开了口。
“谢谢你，石末。”
他站起身，抹了一把脸，转身走出了宿舍。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饭盒，里面装着小六最爱吃的肉和骨头。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石末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牵着小六，叫上了一直安静守在旁边的旺财，一步一步，朝着营地外那棵巨大的镇风神树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