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泽,位于中州南部边境偏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沼泽湿地。
这里水网密布,瘴气弥漫,地形复杂,遍布毒虫凶兽。如今,这里也成为了抗煞盟与七煞教激烈争夺的区域之一。
尚芳组织,便是在这片险恶环境中活跃的一支地方抵抗力量,以其对地形的熟悉和灵活的战术,给七煞教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叶玄一路隐匿行踪,避开了几处正在交战的小型战场和七煞教的巡逻队。
越是靠近黑水泽核心区域,空气中的湿腐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便越发浓郁。
根据在磐石堡听到的零散信息,尚芳组织的主要活动区域在黑水泽西北部的“千芦荡”一带。那里芦苇丛生,水道错综复杂,如同天然的迷宫。
叶玄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潜入千芦荡。高大的芦苇遮天蔽日,脚下是松软的淤泥和暗藏杀机的沼泽。
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扩散开去,既要寻找尚芳组织的踪迹,又要警惕可能存在的七煞教埋伏或者沼泽本身的危险。
他在一片相对干燥的土丘附近,发现了一些人为留下的细微痕迹——几处被巧妙掩饰的篝火余烬,几个隐藏在芦苇丛中的简易警戒符箓。
这些符箓的手法颇为精妙,与大宗门的风格迥异,带着一种野路子的实用与奇诡。
“应该就在附近了。”叶玄心中断定。他没有贸然呼喊或强闯,而是选择了一个制高点,隐匿身形,耐心等待。
他相信,在这种地方,对方的警戒心极高,主动现身更容易引起攻击。
果然,在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叶扁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一条狭窄的水道中滑出。
舟上站着两名修士,一老一少,穿着简陋的皮甲,身上带着浓郁的水汽和一股彪悍的气息。
他们的修为都不高,老者约莫命魂境初期,少年更是只有融身境,但眼神都异常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叶玄看准时机,并未直接现身,而是屈指一弹,一道极其微弱、却蕴含着精纯青冥剑诀的气息,如同涟漪般荡向那叶扁舟。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青冥剑诀是莫空天和他共同修炼过的功法,这缕同源的气息,或许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并一定程度上降低敌意。
那老者果然身形一震,抬头望向叶玄隐匿的方向,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精光,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一柄分水刺上。那少年也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鱼叉。
“何人?”老者的声音沙哑而警惕。
叶玄缓缓从芦苇丛中显出身形,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将自身气息压制到了命魂境左右。他拱手,语气平和:“在下叶玄,为寻人而来,并无恶意。”
老者上下打量着叶玄,目光尤其在叶玄背负的逆命剑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的警惕未减:“寻谁?此地乃尚芳辖境,闲杂人等速退!”
“我寻莫空天。”叶玄直接道出了名字,同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听到“莫空天”三个字,老者和少年的脸色同时一变,那少年更是脱口而出:“莫大哥他......”话未说完,便被老者用眼神严厉制止。
老者盯着叶玄,声音更冷:“你找莫空天?所为何事?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故人。”叶玄言简意赅,“我从磐石堡而来,看到了天道院的公告。”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老者身上甚至散发出了若有若无的杀意,那少年更是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愤怒。
“天道院的走狗!”少年忍不住低骂一声。
“小五,闭嘴!”老者厉声呵斥,但看向叶玄的目光也充满了审视与不信任。“阁下既然是莫空天的故人,又从抗煞盟据点而来,让我们如何信你?莫不是天道院派来的探子,想套我们的话?”
叶玄理解对方的谨慎。他心念微动,不再压制修为,一股浩瀚的气息一闪而逝,虽然瞬间收敛,但那如同山岳般的威压,依旧让老者和少年脸色煞白,蹬蹬蹬连退数步,差点跌入水中。
“若我是天道院的人,此刻你们已是尸体。”叶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若要害你们,无需如此麻烦。我此来,只想知道真相,并看看能否......救他出来。”
感受到叶玄那远超他们想象的强大实力,以及话语中并未掩饰的对天道院的不满,老者的脸色变幻数次。
他看得出,以此人的修为,确实没必要跟他们耍花样。
犹豫了片刻,老者长长叹了口气,眼中的敌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悲愤与无奈。
“前辈......请随我们来吧。”他示意叶玄上船。
扁舟载着三人,在迷宫般的水道中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片被巨大芦苇丛环绕的隐秘水寨。
水寨搭建在几块露出水面的巨大礁石和木桩之上,规模不大,设施简陋,但戒备森严,隐藏着不少气息。
叶玄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水寨中所有人的警觉。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充满了警惕、好奇,甚至是一丝绝望中的希冀。
老者将叶玄引到水寨中央最大的一个木屋内。屋内已有几人在等候,看样子是尚芳组织的头领人物。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憔悴、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修为在问道境初期。
“首领,这位叶玄前辈,说是莫兄弟的故人,特从磐石堡而来。”老者恭敬地禀报。
那中年首领目光如刀,直视叶玄:“我是尚芳首领,赵乾。阁下所言,如何证明?”
叶玄没有多言,再次释放出一丝精纯的青冥剑诀的气息,他沉声道:“我与空天,曾同在一个宗门,天道院公告,说我这位师兄是‘邪魔外道’,叶某,不敢苟同。”
赵乾眼中的怀疑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激动与苦涩。
“原来......原来是莫兄弟的同门!”赵乾勐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是被冤枉的!是天大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