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漩涡里的锁链崩断声越来越清晰，青鸾宗广场上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秦悟源按住胸口发烫的太初石，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像擂在战鼓上。
那枚半块青铜残碑正沿着血脉往他识海钻刺，记忆碎片如潮水翻涌：
火灵童子曾咬着牙说“九界之外有群疯子，专拿活人血祭开道”，太初石里那个模糊的声音也提过“域外邪修窥伺太初传承”。
原来，他们等的就是今天。
“嗷——”
雷电狼王的雷光屏障突然炸开一道裂痕，狼毛被血雾腐蚀出焦黑的缺口。
这畜生竟直接用身体替他挡下了从漩涡里射来的第一波血箭。
秦悟源瞳孔骤缩，九玄枪在掌心转了个花，赤金火焰腾地窜起三尺高，将劈向狼王的第二支血箭烧成灰烬。
“青鸾宗今日当祭！”
冰冷的男声裹着血锈味砸下来。
众人抬头，血色漩涡中浮现出三十余道身影，最前面的黑袍人面容隐在黑雾里，唯余一双泛着紫芒的眼睛，正是半月前在迷雾森林追杀秦悟源的域外圣使！
他手持半尺长的血令，指尖划过令身，血光顿时凝成“祭”字，“接引大典需千魂为引，青鸾宗上下，一个不留。”
“放肆！”
青鸾宗主玄色道袍无风自动，青鸾纹在他身后凝出实体，振翅时带起的飓风直接掀飞了三个离得近的黑袍人。
他脚尖一点，已挡在广场中央，“通玄境强者，竟对后辈下此狠手？”
“老东西，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青鸾？”
域外圣使血令一摆，所有黑袍人同时掐诀。
广场地面突然渗出黑血，无数青灰色骨手破土而出，直往宗内弟子腿上缠。
有个凝元初期的小弟子吓得瘫坐在地，骨手刚碰到他脚踝，皮肤立刻泛起黑紫——那是被腐蚀神魂的征兆！
秦悟源咬碎一口钢牙。
他看得清楚，这些黑袍人最低都是凝元后期，其中五个甚至摸到了化真境门槛。
更诡异的是他们的功法，每出一招都要抽取周围活物的生机，连广场上的百年古松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
“小源！”
柳清瑶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本在人群最后，此刻却提着青鸾剑冲了上来，剑尖挑飞缠向小弟子的骨手，“小心他们的血雾，会侵神识！”
话音未落，一道血刃擦着她鬓角飞过，在她耳后划开寸许长的伤口。
秦悟源只觉喉头一甜——那是太初血脉因他动怒而沸腾的征兆。
他反手将九玄枪掷出，赤金火焰裹着枪尖直取域外圣使面门，人却借着反冲力扑向柳清瑶，将她护在身后：“退到宗主身侧，别出来！”
“秦兄弟！”
风无痕的青锋剑劈开两道骨手，额角已渗出冷汗，“这些家伙的伤会自愈！我砍断他们三条胳膊，转眼又长出来了！”
秦悟源心下一沉。 他之前在禁区杀过再生凶兽，知道这种诡异恢复力要么是吞了天材地宝，要么是……
“血祭！”
他突然想起太初石里的记忆——域外邪修会用活人血养魂，受伤后直接抽取祭品生命力修复。
也就是说，这些黑袍人每多活一刻，宗里就多死一人！
“吼！”
雷电狼王的雷暴突然暴涨。
这头伴他十年的荒兽似乎也察觉到了危机，周身雷光凝成狼形，一口咬碎了试图偷袭秦悟源的血刃。
但狼王的狼爪在颤抖，秦悟源能通过契约感知到它的虚弱——刚才替他挡下的血箭，竟在狼王体内种下了蚀魂虫。
“子时到了。”
太初石的震动突然变得有规律，像在敲摩斯密码。
秦悟源低头，青铜残碑上浮现出一行古字：“陨星湖底，太初剑胚·残锋。”
他瞳孔微缩——这是系统第一次在战斗中强制提示签到地点。
上回在千蛇窟签到得凤凰残血时，系统都只是在他打坐时提示。
“必须去。”
他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太初剑胚，光是名字就带着镇压万古的气势。
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可能是破局关键。
可现在战场乱成一锅粥，他要怎么脱身？
“小友，去！”
青鸾宗主的声音突然在他识海响起。
原来这位通玄境强者早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我替你挡住圣使半柱香，速去速回！”
秦悟源猛地抬头。
老宗主正与域外圣使激烈对掌，两人的气浪掀翻了三座偏殿，却仍分出一缕神念传讯：“你颈间的太初石，我年轻时在古籍见过。青鸾宗护不了九界，但护你……够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秦悟源突然想起刚入宗时，这位高高在上的宗主连正眼都没瞧过他，如今却愿以命相搏。
他攥紧太初石，朝宗主重重一点头，反手将九玄枪抛给柳清瑶：“替我拿着。”
下一刻，他已化作一道残影冲向宗门外的陨星湖。
背后传来雷电狼王的嘶吼——那畜生竟拖着伤躯，用雷暴替他劈开了所有拦截的骨手。
陨星湖底比他想象中更深。
秦悟源屏住呼吸往下潜，太初石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最后停在一块被淤泥覆盖的青石板前。
他指尖刚触到石板，整座湖突然沸腾，无数气泡裹着金光涌出。
石板“轰”地裂开，一柄三寸长的青铜剑胚浮了出来，剑身布满裂痕，却仍有锋芒刺破水层，在他掌心烙下一道血痕。
“叮——签到成功，获得太初剑胚·残锋（可成长）。”
系统提示音刚落，秦悟源只觉识海炸开一团光。
剑胚自动飞入他眉心，再出现时已握在掌中。
这剑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他想起禁区里那座压了八万年的太初峰——重，不是重量，是气。
“该回去了。”
他浮出水面时，远处传来青鸾的哀鸣。
抬头望去，青鸾宗的护山大阵已被撕开三道缺口，三个化真境黑袍人正追着宗内弟子屠杀。
而青鸾宗主的玄色道袍已被血染红，他与域外圣使的对拼中，每一拳都带起血花。
秦悟源握紧剑胚。
三寸残锋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的裂痕里渗出金光，像有活物在游动。
他脚尖点水，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战场。
路过那三个化真境黑袍人时，他随意挥了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气浪，只有一道细若游丝的金芒。
三个黑袍人突然僵住。
他们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一道金印。
下一刻，他们的眼睛、耳朵、口鼻同时渗出金血，神魂被直接绞碎。
“这是……”
风无痕的青锋剑停在半空。
他刚才正被一个化真境修士压制，此刻那修士突然暴毙，他甚至没看清秦悟源是怎么动的。
柳清瑶攥紧九玄枪，眼底泛起水光。
她看见秦悟源发梢滴着湖水，掌心的青铜小剑却比太阳还亮。
他经过她身边时，轻声道：“别怕。”
这一声像一颗惊雷。
原本慌乱的宗内弟子突然安静下来。
他们看见那个总在藏经阁抄书的少年，此刻正踏着血雾前行，每走一步，脚下的骨手就自动化为飞灰。
他手中的小剑指向域外圣使时，连血色漩涡都顿了顿。
“万象归一·斩魂式。”
秦悟源低喝一声。
三寸残锋突然暴涨三尺，金光裹着太初气息席卷全场。
所有黑袍人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血令、法衣、甚至神魂，都在这一剑下片片碎裂。
域外圣使的黑雾被撕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瞳孔骤缩，转身就逃，却被剑气追上，在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太初碑前……再见！”他的声音混着血沫喷出，转眼间消失在漩涡里。
秦悟源没有追。
他盯着地上那半块断裂的血令，上面隐约能看到“太初”二字。
太初石在他胸口发烫，记忆碎片里，那个模糊的声音又响起：“太初碑，九界源……”
“小友？”
青鸾宗主踉跄着走来，玄色道袍上的青鸾纹已黯淡许多。
他看着满地狼藉，又看向秦悟源手中的剑胚，突然笑了，“我就知道，当年在禁区入口捡到的婴孩，绝非凡人。”
秦悟源刚要说话，胸口的太初石突然又震了震。
这次的震动很轻，却带着明确的方向——宗门禁地深处。
他皱眉看向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山峦，那里是宗内长老都轻易不敢踏足的地方。
“怎么了？”
柳清瑶走过来，见他盯着禁地方向，也跟着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雾，“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你？”
秦悟源没有回答。
他握紧太初剑胚，能感觉到剑胚在回应他的疑惑。
远处传来晚钟的声音，这一次，钟声里没有血锈味，却多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