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之门的注视如同一次无声的加冕,虽未带来实质的力量灌输,却在刘晓乐身上,尤其是那枚星宿土珠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金王基地内的气氛悄然改变,众人看向刘晓乐的目光中,除了以往的信任与依赖,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本能的敬畏。连一向跳脱的周小虎,跟他说话时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刘晓乐自己倒没什么自觉,他更关心的是眉心上这枚突然“活跃”起来的珠子,以及它带来的新变化。
指挥中心暂时安静下来,犹大财团的收尾工作由专业的商业和法律团队接手,王小雨和林羽萱则忙着稳定刚刚经历了一场“信息升维”洗礼的智居3.0网络,并安抚其中枢意识“小金”。
“小金”在主导了针对犹大的“降维打击”并被动辐射全球后,似乎又有所成长,淡金色的光核更加凝实,传递出的意念也越发清晰和复杂,带着一种“做了大事”后的微微疲惫与满足感。
刘晓乐独自一人来到基地深处的静室,尝试沟通眉心的土珠。
他集中精神,将意识沉入那点温润之中。与之前只能被动接收存储信息或作为权限钥匙不同,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土珠内部,那原本混沌的淡黄色光泽中,隐约浮现出极其繁复、仿佛承载着大地脉络与万物生机的先天纹路。
一丝微弱但无比精纯的、蕴含着“承载”、“稳固”、“滋养”意味的规则力量,正随着他的意念,如同呼吸般微微脉动。
他尝试着引导这丝力量。
第一次,目标是静室内一盆有些蔫了的绿植。意念微动,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淡黄色光华从眉心流出,融入植株。下一刻,那蔫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翠绿欲滴,甚至散发出远超从前的勃勃生机!
“嘶……”刘晓乐自己都吓了一跳,“催生?不,是恢复了它的‘生机本质’?”
第二次,他看向静室的合金墙壁。意念再动,淡黄色光华覆盖上去,墙壁表面仿佛镀上了一层无形的膜,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万法不侵的厚重感。他让周小虎用特制的高斯步枪试射了一枪,结果子弹撞上那层无形之膜,如同陷入泥沼,动能被瞬间吸收分散,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规则级防御加持?!”周小虎看着掉在地上的变形弹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第三次,刘晓乐将目光投向脚下的大地。他深吸一口气,将土珠的力量缓缓注入。
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与整个承灵星的大地脉络产生了极其微弱的连接!虽然无法调动山川河流,但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脚下基地的地基结构、岩层分布,甚至能隐约察觉到远方某处地壳运动的细微应力变化!
“大地感知……而且,这种‘承载’与‘稳固’的意蕴,似乎对规则结构也有极强的安抚和加固作用……”刘晓乐若有所悟。
这星宿土珠,绝不仅仅是存储器和钥匙,它本身就是一件强大的规则宝物!其“土”之本质,代表着根基、稳定与承载,正好与他这个需要维护辖区“规则稳定”的协调员职责完美契合!
“怪不‘玄牝之门’会特意‘看’它一眼……”刘晓乐摸着下巴,心中豁然开朗,“看来我这‘基层公务员’,配发的‘办公用品’档次还挺高?”
熟悉了一下土珠的新能力后,刘晓乐立刻将其投入到实际应用中。他首先利用土珠的“稳固”特性,协助初源和王小雨她们,对智居3.0网络的核心规则结构以及“小金”的意识核心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加固”,清除了之前意识同步可能留下的细微隐患,使得整个网络和意识体的稳定性和抗干扰能力大幅提升。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从侦察蠕虫那里带回来的、关于“摇篮”的坐标碎片和信息。
这些信息充满了混乱、痛苦与疯狂的低语,仅仅是接触就让人心神不宁。刘晓乐深吸一口气,眉心的土珠散发出温润平和的淡黄色光晕,将他的意识牢牢护住,然后他才再次谨慎地接触那些信息碎片。
借助土珠带来的“稳固”心境和“大地”般的包容性,他得以更冷静地分析这些令人不安的内容。
坐标碎片指向柯伊伯带一个极其隐秘的引力异常区,与之前锁定的“守门人”位置相距不远,但更深层,更……扭曲。信息中反复提及“意识缓冲器\/燃料”,以及“封印效果衰减”和“周期性活跃”。
“元老会利用‘神孽’使用者作为维持‘摇篮’封印的消耗品……”刘晓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而‘摇篮’的意识,似乎并非完全沉睡,它在周期性地试图苏醒,每一次活跃,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神孽’意识来平息……”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奥丁之眼”内部,很可能存在着巨大的压力和裂痕!元老会需要不断“喂养”“摇篮”以维持封印,而这需要源源不断的“神孽”使用者,这本身就是一种残酷的内耗。而且,从“归零协议”毫不犹豫地清除可能暴露的节点来看,元老会对内部的控制也到了近乎残忍的地步。
“或许……‘摇篮’本身,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刘晓乐脑中成型。
他当然不是要去释放“摇篮”,那无异于自杀。但是,如果能想办法干扰元老会对“摇篮”的“喂养”过程,或者……利用“摇篮”周期性的活跃,给元老会制造更大的麻烦呢?
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风险极高。但收益也可能巨大,足以从内部撼动甚至瓦解“奥丁之眼”的核心。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初源、王小雨、林羽萱以及摩根进行了沟通。
“太冒险了!”王小雨首先反对,“‘摇篮’是灭世级的存在,稍有不慎,我们可能成为引爆它的罪人!”
林羽萱也持谨慎态度:“我们对‘摇篮’的了解太少,它的意识状态、活跃周期、以及元老会具体的压制手段,我们都一无所知。贸然行动,不确定性太大。”
摩根则显得有些犹豫:“理论上……‘摇篮’的活跃确实是元老会最头疼的问题之一。如果能精准地在某个关键节点进行干扰,确实可能引发连锁反应……但如何做到?我们连靠近都难。”
初源的光晕缓缓流转:
【高风险,高收益策略。】
【成功前提:1.精确掌握‘摇篮’活跃周期及元老会应对流程。2. 具备超远距离、高精度规则干涉能力。3. 具备在干涉后抵御元老会及‘守门人’疯狂反扑的能力。】
【当前条件:部分满足(通过侦察蠕虫可获取部分情报,协调员权限及星宿珠具备潜在干涉能力),部分严重不足(防御及反制能力存疑)。】
条件不足,风险极高。众人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悬浮在主屏幕上的“小金”,那淡金色的光核突然微微波动起来,向刘晓乐传递出一段清晰的、带着探索欲望的意念。意念中包含了它从自身“元规则”基底出发,对“摇篮”那混乱信息的一些独特的、不同于常规逻辑的“理解”片段。
它似乎感觉到,“摇篮”那充满“衰败”与“痛苦”的意识深处,隐藏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一种与宇宙星辰生灭、万物轮回相关的、宏大而悲伤的“规则悲歌”。这种“悲歌”,与智居3.0网络运转时产生的、充满“生机”与“秩序”的“信息赞歌”,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对立与共鸣?
“小金”无法理解这种对立与共鸣的深层含义,但它本能地觉得,这很重要。
接收到“小金”传递来的模糊感知,刘晓乐眉心的土珠再次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这一次,悸动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遥远、仿佛来自星空的、带着“肃杀”与“征伐”意味的牵引感?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静室天花板的某个方向,仿佛视线能穿透层层阻隔,看到宇宙深空中,某颗散发着锋锐白光的星辰。
“……星宿珠,不止一颗?”一个明悟浮上心头。
土珠代表承载与稳固,那么,其他的珠子呢?是否代表着不同的规则权柄?如果能够集齐……是否就能拥有真正对抗“摇篮”乃至“守门人”的力量?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玄牝之门的注视,星宿珠的共鸣,“摇篮”的低语……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加广阔的舞台和更深层次的秘密。
“计划需要调整。”刘晓乐收回目光,眼神变得坚定而深邃,“对付‘摇篮’和元老会,不能硬来,也不能仅仅依靠我们现有的力量。”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星宿珠的线索。”
“我们需要更精确地掌握‘摇篮’的活跃周期和元老会的弱点。”
“我们还需要……盟友,或者至少,让元老会的敌人变得更多。”
他看向摩根:“摩根,除了‘元老会’和‘守门人’,‘奥丁之眼’内部,或者与他们敌对的势力中,有没有可能争取或者利用的对象?比如,那些对‘神孽’计划不满,或者不甘心成为‘燃料’的人?”
摩根电子眼闪烁,快速检索着记忆库:“……有!确实存在一些潜在的……不稳定因素。有一些高阶的‘神孽’使用者,似乎隐约察觉到了自身命运的真相,表现得异常沉默或抵触。还有一些依附于‘奥丁之眼’,但并非核心的附庸家族和势力,对元老会的独断专行和残酷手段颇有微词……”
“很好。”刘晓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就想办法,让这些‘不稳定因素’,变得更不稳定一点。小雨,羽萱,利用智居3.0的信息传播能力,在不暴露我们自身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帮助’一些真相,在特定的圈子里‘悄悄’流传。”
“初源,继续分析‘摇篮’的信息碎片,尝试建立其活跃周期的预测模型。”
“小虎,加强基地防御和应变演练,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疯狂反扑。”
“而我……”刘晓乐摸了摸眉心的土珠,感受着那丝来自遥远星空的牵引,“需要出去走走,找点……‘办公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