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预知未来带来的冲击过于强大，沈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众星捧月的感觉。
“抱歉，我的异能不太稳定。”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揉捏眼角，努力展现自己的弱小无助。
可是显然人群不愿离去，有人依旧兴致勃勃地提问，“你刚刚看到的米蕾娜老师的未来具体是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
痛苦绝望，充斥着难以摆脱的黑暗。
这大概是这里所有人将会经历的未来。
沈霖愣了下神，随即好脾气地摇头，“抱歉，这是他人隐私我不能说。”
眼见又有另一波人蜂拥而至，沈霖立马起身，朝林亦方向走去。
那里除了正在趴着假寐的林亦空无一人。
即便有米蕾娜的警示，亲眼见过林亦恶魔化模样的人依然不愿靠近他。
沈霖反身坐在林亦前桌，非常刻意地松了口气。
“还好你这里没人。”
正在补觉的林亦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沈霖也不觉无聊，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同样身边人满为患的女主。
教养良好的大小姐正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每一个人的问题。
“你不找她帮你治下手？”
沈霖低下头，依旧只看到林亦黑发浓密的头顶，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发现他正在看路雅心。
他特意举手在林亦头顶晃了两下，手心已经包裹上歪歪扭扭的纱布。
“你在担心我？”
林亦当然不会承认，他继续保持沉默，懒得理会沈霖的恶意逗弄。
沈霖耸肩，手撑着脑袋，思索起被他抹去的原剧情。
原本格柠异化噬人，正巧被堪堪转醒从医务室回到宿舍的林亦撞见。
接下来的剧情显而易见，林亦又一次强迫自己动用异能，在众人眼前撕裂格柠。
很可笑的是，似乎每一次林亦救人后的结局就是又一次被人排斥敌视。
他被普通人类恐惧，也被所谓的“同伴”恐惧，似乎整个世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好在还有黑化后的主角团，跟随他的意志，意图毁灭世界。
真是个糟糕的世界。
沈霖眼神冷了一瞬，然而无人窥见这一刻沈霖脸上表露的冷寂。
等林亦抬起头，就只看到沈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他眼角抽跳，总觉得有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黏上了自己。
“沈霖，你可以回去了。”
上课铃响，沈霖不情不愿地起身回到座位，转身之际正巧对上路雅心好奇的目光。
原来女主前期也不单纯只是个填充着无用礼仪的人偶娃娃。
他笑了下，乖巧地端坐在座位上，看得刚进门的米蕾娜满心欣慰。
她双手撑在讲台上，疤痕随着弯起的眼角皱在一块。
“我想你们应该也已经等不及想要亲眼看看恶魔是什么模样。”
“第二节课会是你们喜欢的实训课哦。”
实训楼，一进门入目便是宽阔如同罗马斗兽场般的巨大空地，光是仰天看去就让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明明是在建筑物内，他们却好似看不到顶。
一手包办理论课和实训课，米蕾娜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飒爽特战服，衬得那道疤痕愈显凌厉。
她晃了下手上的教鞭，“我记得你们昨天都已经见过小型的低级恶魔了对吧。”
基本没看清恶魔具体模样的众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脑海里就只剩下林亦那骇人的模样。
有人悄悄捅了下阿发斯，“昨天我记得你当时正站在车门口对吧，你看清了吗？”
阿发斯连忙摇头，“我都害怕地不敢睁开眼睛。”
那人没有质疑，颇为认同地揽住他的肩膀。
“也是，要我凑那么近我也不敢看。”
见众人窃窃私语就是不回话，脾气和外表截然相反的米蕾娜用力拍了下教鞭。
“行了，既然都没有看清，今天就让你们看个够。”
她甩了下头发，踩下脚边凸起的按钮，“如果连这种低级恶魔都害怕，你们可没法在恶渊活下去。”
一阵巨响，空地中央忽然裂开，铁质的牢笼缓缓升起，脚上拴着厚重锁链的鸟型怪物扑扇着翅膀，朝众人张开鸟喙。
密密麻麻类似铁针般的锯齿遍布上下牙床，距离数十米，也能闻见一股浓腥恶臭。
“呕。”
沈霖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铁笼旁正站着一个捏着鼻子的人。
一头红毛感觉比昨天颜色暗淡了不少。
“祁南，你可是学长，”米蕾娜很乐意看到问题学生出糗，“别发出这种不堪的声音。”
写了检讨还不够，被迫来当志愿者的祁南差点连昨天夜宵都要吐出来。
“米蕾娜老师，你别说风凉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恶魔有多臭。”
说着，祁南又干呕了一声。
米蕾娜可不管他，继续讲课，“这类低级恶魔，体型不大，攻击方式有限，致命点比较多，即便是你们也有办法单杀它。”
“有谁要试试吗？”
沈霖和路雅心默契退后一步。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
先不说他们都是辅助型异能，光是这股臭味就不是他们能忍受的。
没人上前，米蕾娜相当随性地指了下林亦。
“就你了，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异能，”她特意提醒林亦，“记得不要被异能吞噬理智。”
林亦无所谓地点了下头，条条红痕又一次在脸上攀升。
但这一次，他的眼神清明，皮肤依然是常人的色调。
米蕾娜点头，“祁南，把笼子打开！”
金属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一道黑影冲向天空，又被锁链拽着狠狠摔倒在地。
恶魔发出悲鸣之前，沈霖就已经捂住耳朵。
他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围观林亦玩弄似地随着米蕾娜的指令踢向恶魔每一处致命弱点。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沈霖没想到路雅心会主动搭话，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什么不可以？”
“谢谢。”即便穿着便捷的运动服，路雅心一举一动依然保持着贵族应有的优雅。
她并膝侧坐在沈霖身旁，像是随意找了个话题，手指悬空在沈霖手背上。
“这个需要我帮忙吗？”
说这句话时，路雅心脸微微泛红。
她是第一次主动接近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说出这样自我推销似的话语。
可她实在好奇。
好奇自己的未来。
但身为贵族，她有自己的骄傲，自然不可能要求他人给予好处，却什么都不付出。
所以路雅心想着，先为沈霖展现下自己的能力。
如果他愿意，她就能用几次治愈来换取一次询问未来的机会。
毕竟她拥有的也只剩下这个所谓的治愈异能。
涉世未深的大小姐心思太好看透，沈霖带着点恶趣味，故意袒露。
“路同学，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异能是什么？”
路雅心一时没反应过来沈霖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下意识反驳，“不，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预知异能。”
沈霖笑了，“那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看不见你痛苦的未来？”
“路同学，你治愈他人的同时也会感知到加倍的痛楚对吧。”
这是从未有人发现的秘密。
路雅心脸色一白，她不喜欢被人看透自己的弱小，更不想在他人面前露怯。
她撑着挑不出瑕疵的笑容，指尖暖橙色的光晕弥漫，直至包裹住沈霖的手掌。
“请放心，我对痛楚的感知比一般人低很多。”
她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自认为这一次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然而下一秒她失控地尖叫出声，猛地抱紧自己，她疯狂摇头，试图摆脱席卷全身的痛楚。
可是这样的凌迟却未曾消失。
每一根神经撕裂般的痛楚侵蚀着她的大脑。
不过片刻，她再也难以承受，大脑崩溃失去意识。
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的阿发斯接住路雅心，慌乱无措。
沈霖无奈。
他本以为他自世界重塑以来感受到的痛苦是因强大精神力和身体不匹配造成的。
没想到路雅心居然连这样的痛楚也能消去。
只能说不愧是女主。
他的头不怎么疼了。
她的异能还真是比想象中有用。
或许可以试一试其他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