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灰雾内漫无目的四处游走，阿发斯打了个哈欠，张开的嘴还没闭合，脑海中传来沈霖的声音。
“到你出场了。”
阿发斯摆正脸上歪斜的面具，“你不觉得一直压榨一名刚觉醒异能的孩子很过分吗？”
“放心，”光屏消失，沈霖按下开关，昏黄的光线再度萦绕眼前，“很快会有新的。”
“亡灵？”
“不，是活着的人类。”
不同于下午虚实难辨的幻境，异能觉醒仅一个多月，格米散逸暴动的异能并不稳定。
氧气逐渐稀薄的同时，林亦等人把困在空间中的大多数人送出灰雾空间。
只剩下丽佳娜一人。
无论打破多少层空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想要直接打碎整个灰雾空间并非做不到，但至始至终在不远处凝视他们的黑影泣音幽怨悲痛。
无法被强制唤醒的家伙似乎在向他们诉说着什么。
林亦好像隐约能明白他的痛苦。
与齐黎汇合，见他身旁只有格米一人，林亦放缓呼吸，“沈霖已经出去了？”
齐黎脱口，“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固执地不肯单独和大部队待在一起，铭瑄喘着气，忽然怔住，脸色发白。
即便没有感知到危险，他依然担心是不是因为他导致沈霖陷入困境。
急促的呼吸让四周氧气愈发缺失，铭瑄嘴唇发颤。
“没有。”
因面具人的存在，几人姑且通过手表确认对方身份，开始核对送出空间的学生人数。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除去丽佳娜，沈霖也不见踪迹。
齐黎面色不佳，他抱起铭瑄，“我先带你出去，阿发斯和扬主任也在外面。”
“不要。”算得上乖孩子的铭瑄在某些方面意外倔强，他脸色发青，“我不能出去。”
齐黎还会好好说话。
得知面具人出现后，米蕾娜早已失去耐心。
她直接卷起铭瑄，毫不留情，“如果你缺氧窒息，死的会是别人。”
说着，她瞥了眼呼吸音渐沉的林亦，“还有你，你们也该出去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拉扯长鞭的手顿住，铭瑄垂下头，像是没有了生气的人偶，只余下难听的喘息声。
林亦握拳，红痕悄然攀至眼角，他艰难地低下头，默许了米蕾娜的指令。
他无法任性。
因为他太过弱小。
“啪啪啪。”
“真是让人感动的师生情啊。”
一张白金面具忽然从他们头顶灰雾中探出。
刺耳的掌声没有停歇，掩盖住破空声响。
下一瞬间长鞭掠过半空，划开灰雾，却又茫然落下。
锁定的猎物消失了。
令人作呕的感觉再度袭来，米蕾娜胸口剧烈起伏，一鞭甩向空间裂口，意图打开夹层，将林亦两人送出。
然而这次，空间震荡，夹层却没能打开。
“哎呀，不要那么着急，”
众人左侧面具再度探出，他刻意伸出戴着手表的手腕，在众人手中的手电灯光下晃动。
“我这次可不是你们的敌人。”
孟落冷嗤，拍了下齐黎手臂，潺潺流水般的血流涌动沸腾，汹涌的浪潮裹挟着凌厉的鞭影奔涌而出。
与此同时，林亦冲出，脸颊红痕遍布，不见原有的肤色，线条自眼角与血红的双瞳交汇连接。
眼中失去了人类的情感。
“真是的，”面具人倏地收回手，血流将至，面具晃动陡然溃散，隐匿于空气之中。
“怎么这么不听人说话呢。”
断联的尾音忽然出现在耳侧，被护在众人身后的铭瑄抬头，白金色的面具近在咫尺。
“小朋友，你的异能好像很有趣。”
他伸出手。
泛着黑色幽光的利爪忽至，死死扣住与铭瑄不过几尺之遥的瘦削手臂。
血并没有流出。
齐黎耳尖微动，猛地转头。
不知何时，被所有人下意识忽视的格米身旁出现了一道人影。
西装笔挺的面具人蹲在格米身侧，胸前花纹独特的胸针微光闪烁。
“格米，你难道不恨孟落吗？”
轻扬的低喃声响，孟落还未触及林亦的指尖微顿，同一时刻，平静的灰雾再度激荡。
泣音扩大，化为尖锐的鸣啸。
伤心悲痛转变成极致的怨恨。
如果不是孟落。
如果不是他加强他们的异能。
丽佳娜不会大胆冲上前。
她胆小怕痛，她会躲在他们身后，不会被坏人抓住。
理索斯不会因此死亡。
这样的念头不断在格米内心盘旋。
沈霖口中所述理索斯死前寻找孟落的事实成了卡在他心口的尖刺。
孟落变成了他所有恨意宣泄的对象。
这并不合理，并不理智。
可那又如何。
他了解理索斯，了解他的极端，他的偏执。
理索斯死前最后的恨意，应该由他继承。
无助的迷失者有了目标，无论那是虚影还是自身的卑怯。
那已然成为他未来一生必须执着的目标。
雾气猝然滚动，汲取着所剩无几的氧气，紧紧包裹缠绕住脸色泛青的孟落。
格米抬手，他的“心病”不需要治愈。
“哈。”面具人没忍住，溢出嘲弄的笑声。
在他眼前，格米睁开眼，双瞳饱含杀意，瞳孔一片混沌。
“别着急，”面具人拍了下格米肩膀，冷眼看着被灰雾阻碍纠缠，难以靠近他们的林亦几人。
“小心伤到丽佳娜。”
灰雾停滞，林亦挥开灰雾，透过朦胧薄雾又一次看见了那道黑色人影。
浓郁的黑雾渐散，露出陷入昏迷的丽佳娜。
她全身包裹着坚硬的金属，不似真人。
她被强制性保护在了这道黑雾之中。
米蕾娜目眦欲裂，脸色青白，无数疯狂抽动的鞭影撕开灰雾，冲向面具人。
可他们早已被分离两个异空间，攻击落入虚处。
不仅仅只能加强他人异能，孟落连开数枪，不过指节大小的子弹在灰雾中轰然爆炸。
灰雾翻涌，却无事发生。
异空间与幻境叠加，化为困住众人的牢笼。
见几人状态愈发糟糕，铭瑄甚至已经陷入昏迷，面具人叹气，“都说了，这次我可不是你们的敌人。”
“是来帮你们治愈学生心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