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凌晨三点的卧室里，只有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夜灯还亮着，光线柔和得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苏零的肚子已经隆起得格外明显，九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身形显得有些笨重，侧卧着的姿势也经过了无数次调整，才能勉强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
她的头枕在司衍的臂弯里，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司衍的手臂始终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的腰，掌心自然地覆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哪怕在睡梦中，手指也会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安抚腹中的两个小生命。自从苏零进入孕晚期，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夜里总要醒好几次，确认她睡得安稳，确认宝宝们没有异常胎动，才能放心睡去。
近一个月来，司衍几乎推掉了所有线下工作，公司的重要会议全部改成线上召开，每天的行程简单到只有“家里”和“医院产检”两点一线。他甚至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了卧室的小书桌上，以便随时处理工作的同时，能第一时间关注到苏零的动静。苏零不止一次劝他不用这么紧张，医生说胎儿发育得很好，她的身体状况也很稳定，但司衍总是笑着摇头，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认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和宝宝们的安全最重要，工作哪里有你们重要。”
夜里的空气带着几分凉意，空调依旧维持在26c的恒温，盖在身上的纯棉薄被柔软又保暖。苏零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想换个姿势缓解腰部的酸胀感，刚一动，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沉，伴随着轻微的收缩感。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种痛感不算强烈，更像是生理期前的坠胀，持续了十几秒就渐渐消失了。苏零松了口气，以为只是孕晚期常见的假性宫缩，伸手轻轻拍了拍肚子，低声安抚道：“宝宝们，别调皮呀，妈妈要睡觉呢。”
她重新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可刚酝酿出几分睡意，那股坠痛感又一次袭来，比刚才更强烈了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着，同时腹部紧紧地缩了起来，连带着后腰也开始发酸。这一次，痛感持续了将近二十秒才慢慢褪去。
苏零的心提了起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和之前偶尔出现的假性宫缩不一样。那种隐隐的坠痛带着一种规律的节奏，间隔的时间似乎也在慢慢缩短。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身边的司衍，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老公，老公，你醒醒。”
司衍的睡眠一直很浅，尤其是在苏零怀孕后期，几乎是一有动静就能醒来。听到苏零的声音，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瞬间从睡意朦胧变得清醒警惕，伸手就握住了苏零的手，语气急切又温柔：“怎么了老婆？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
他的掌心带着温热的触感，让苏零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紧紧回握着司衍的手，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紧张：“老公，我……我好像要生了。肚子一阵一阵地疼，刚才已经疼了两次了，一次比一次厉害。”
“什么？”司衍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带起被子。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多年商场历练出的沉稳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但眼底深处还是藏不住浓浓的担忧。他立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苏零身上的被子，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又快速移回她的脸上，伸手轻轻擦去她额角的冷汗：“别慌别慌，老婆，我在呢。你先深呼吸，慢慢告诉我，疼的时候是肚子发紧吗？间隔多久疼一次？”
苏零按照司衍说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嗯，疼的时候肚子会紧紧的，第一次疼大概是十几分钟前，第二次是刚才，间隔好像不到十分钟。而且后腰也很酸，像是要断了一样。”
司衍的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调出了之前存好的待产清单，又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医生，我是司衍，苏零现在怀孕九个月，刚才出现了规律性宫缩，间隔大概十分钟左右，还伴有腰酸，是不是要生了？”
电话那头的医生立刻给出了建议：“规律性宫缩是临产前的信号，你们现在马上收拾好待产包，直接来医院，我现在就过去准备。路上让苏零保持深呼吸，不要用力，有任何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好，我们马上出发。”司衍挂了电话，转头看向苏零，脸上努力挤出温柔的笑容，试图缓解她的紧张：“老婆，医生说让我们现在去医院，一切有我呢，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加厚孕妇外套，又弯腰帮苏零穿上防滑的棉袜和鞋子。动作轻柔又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苏零想自己起身，却被司衍按住了肩膀：“别动，我来抱你。”
司衍小心翼翼地将苏零从床上抱了起来，动作稳而缓，生怕颠簸到她。苏零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腹部的坠痛感又一次袭来，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额头抵在司衍的肩头，声音带着哭腔：“老公，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司衍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收紧手臂，快步走向客厅，同时轻声安抚道，“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到了医院医生就会帮你缓解疼痛，宝宝们也很快就能和我们见面了。”
客厅里早已收拾好了待产包，是司衍前几天刚检查过的，里面放着母婴用品、证件、衣物，一应俱全。他抱着苏零走到玄关，用脚轻轻勾开鞋柜，拿出自己的鞋子快速穿上，又弯腰拿起待产包，然后抱着苏零快步走出了家门。
电梯里，苏零靠在司衍的怀里，疼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指节都泛了白。司衍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低声安慰：“深呼吸，老婆，像我们在孕期课程上学的那样，吸气，呼气，对，慢慢来，你真棒。”
他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像是一剂定心丸，让苏零稍微镇定了一些。她跟着他的节奏深呼吸，疼痛感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
走出单元楼，深夜的凉风吹来，带着一丝寒意。司衍立刻将怀里的苏零抱紧了些，快步走向停在楼下的车子。这是他特意换的宽敞SUV，后座空间足够大，还加装了孕妇专用的靠垫。他小心翼翼地将苏零放进后座，让她半躺着靠在靠垫上，又快速将待产包放在副驾驶座，然后绕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地驶离小区，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夜里的道路格外空旷，没有白天的车水马龙，司衍却没有丝毫超速，始终保持着平稳的车速，尽量减少颠簸。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的苏零，眼神里满是担忧：“老婆，怎么样？还疼吗？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苏零靠在后座上，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还疼，间隔好像越来越短了，刚才又疼了一次。”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司衍握紧方向盘，脚下轻轻踩着油门，心里默默祈祷着路程能再近一些。他知道，苏零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把她送到医院，陪在她身边，给她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