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句“言心”的余温还未散去，阳光暧暖，打在乔言心那只插在云鬓上的紫璃凤簪，煞是明艳。
她鼻子一动，将翻涌的心潮强行压下。
妥帖地接过他递来的弓，指尖交缠掌心，两人都选择忽略。
“你忘了，我15岁前是被爷爷送到m国留学的。那边每逢夏天，我会和朋友去怀州农场度假。”
“闹着闹着，就喜欢玩这个。”
傅寒声笑道，“巧了，我也常去。”
乔言心转头，笑靥如昙，“是吧？那边学这个倒是不费力。”
顾千澈想起来，原来结婚前她提到过，不过很久远了，快忘了。
看他们的默契，顾千澈心里有点古怪。
不过，他的目光……不对是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病恹恹的女人身上。
几个场务在在想，“这什么情况？就这样了，还想耍酷？”
“行不行啊？”几个男助理冷嘲热讽。
直播间倒是喜忧参半。
悲观的看不真切，以为闹着玩；乐观地估计她的身形和动作，还是有点门道的。
只有若云看着远处，女人孱弱里迸发的神采，很是激动。
“姐姐，让那些怀疑你的人都看看你的光芒。”
……
“看好了。”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像是在对心爱的男人表白，更像是在对全场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宣告。
幸好弓是普通的那种不费力的，乔言心养了几天，气力算是恢复了一小半。
拉弓还是做得到的，就算做不到也得做，骨子里的骄傲和坚韧不允许退缩。
……
花哨的姿势是不存在的，更没必要。
只是沉稳地站定，搭箭、扣弦、开弓——一套动作下来，流畅清爽。
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与一种浸润到骨子里的凌厉。
如同一场商业谈判，和一场高层会议一样简单，甚至驾轻就熟。
“嗖！”
箭矢破空，去势如电，精准地钉入远处箭靶，未中红心。
不过这表现已经很夺人眼球了，20米外，少人能不开瞄准器就能锁定。
她没有一丝不适，只是调节了一下。
“阿澈，你看好了吗？”
“嗯！”顾千澈有些迷了眼，那一刻女人绽放的神采，已经足够耀眼。
两人的对视里，根本没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旁若无人仿佛空气。
“刚才只是调试一下，毕竟时间久了，有些生疏。”
又是一套稳，准，狠的上矢，扣羽箭，扳弓，动作游刃有余。
“哔——呦”
箭矢破空而出，如彗星划过天际。
这一回，箭头直直刺入靶心，连箭尾都没有一丝颤动，极其爽快。
全场有片刻的寂静，随即响起些微压抑的惊叹。
傅寒声带头鼓掌，“不愧是心姐，做什么都是耀眼无比。”
“这让箭羽不动的功夫，我都做不到呢？”
“你少打趣，别在背地里笑话我班门弄斧，也就成了。”
乔言心笑道，对这种恭维只是淡然。
乔女王玩的从不是箭术，玩的是气场，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大。
顾千澈再次清醒地意识到，他的前妻，堂堂乔氏总裁，可不只是个病弱的痴情女子。
这念头，闷若惊雷。
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变了风向：
——卧槽！这哪是皇后啊，分明是女王陛下驾到！这气场绝了！
——刚才说银样镴枪头的出来！看看什么叫实力护夫！
——这姐姐不会是装病吧？好强的魄力。
谢允仪撇撇嘴，对若云说，
“小云啊，你看你姐姐略微出手，就大放异彩呢。”
“哼！谢姐姐，你知道就好，只要不偷鸡摸狗，姐姐还拿你当朋友。”
若云听到宝贝姐姐被夸，比自己被捧还高兴，难得给谢允仪一个好脸色。
谢允仪看破不说破，笑笑不语。
——
乔言心才不管周围的骚动，将弓递回顾千澈手中，
站到他身侧，声音放得轻柔，只容他一人听清：
“阿澈，握住弓中端手腕要稳，肩膀肌肉放松，眼随靶走。你试试。”
顾千澈还是有些懵，不过有好老师示范，姿势已经没问题啦。
她把头靠得他胸膛很近，熟悉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顾千澈鼻尖。
当然，乔言心在国内用的香水虽然顶级，但从不和林晚气味接近。
知道男人的反射弧虽然慢，但准得狠。
他依言接过弓，学着她的样子，或许是心态好了许多，动作虽仍显生涩，却不没有刚才掉半途的狼狈样了。
傅寒声此时也回到另一边，轻松拉弓搭箭，又是毫不费力正中靶心。
屏幕里又是一阵喝彩声。
此时，阿天一看，投票分57比43，比分大比例接近。
沈莜怡暗暗得意。
……
顾千澈才没心思管这些，只顾凝神，放箭。
箭矢“珰”地一声，虽未中红心，却稳稳扎在了靶子上，不再脱靶。
这才第四箭。
“我的阿澈，就是冰雪聪明。”
“我学第四箭的时候，还在找靶呢。”
乔言心满是崇拜，隔着三里路都能嗅到目光里的酸腐味，事实也如此。
顾千澈也被她的鼓励暖到了，好似冰面化开了一道口子，慢慢溢出笑意，
“也没那么好，凑巧罢了。”
“还是你教得好。”
再直视前妻的目光里，很是感激，更有种劫后余生的祝福。
“心儿，你可以的。希望你在我离开后，也能重新有新的生活。”
“没有我的拖累，你本就可以无比耀眼。嗐！”
他的叹息无声，却如阳光下的冰砾，看不见样却扎得人心寒。
“到底，是我毁了你的一生。”
“别闹了，再来试一次，你可以的。”
女人看着前方，没听到他的心声，满脑子只有让心爱的男人找回场子。
——
此刻，直播间的观众开始品头论足，甚至啧啧称奇：
——还真这样直挺挺上手了？这学习能力可以啊。
——果然还得女王亲传！狗皇帝看她那眼神都不一样了。
——实话，莫名好磕……女王和她的小娇夫？（不是）
……
顾千澈准备射第五箭。
出箭的那一刹那，乔言心轻轻地帮他拨正了方向。
她有自知之明，男人还是会厌恶她的触碰，只是碰了箭镞。
懂事得，让人心疼。
顾千澈伸出手，似乎看穿了她的敏感，短暂地握了握她的手，笑着，
“和神箭手借点运气。”
乔言心愕然举头，顾千澈却早就把头瞥向前方，做事时，他还是很专注的。
然后，用刚才的动作，再一次射击。
这回比刚才离靶心近了一些，不过作为拍摄镜头，已经足够了。
乔言心没在看靶心，只是低头看男人刚刚触碰过的掌心，有他的温度，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是怕我不开心，才主动地逼着自己安慰我的吧。”
“阿澈，你明明不想的，却还是那么做了，你可真是拧巴。”
“可我，为什么更难过了。”
“嗐！”
张导很满意，所有人都很满意，只有一个人输的很惨。
傅寒声在一旁静静看着，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只是背过身拈了拈手指，有些冰凉。
——
“这个男人，看不到我是吧？”
“看你们笑不笑得出来。”
沈莜怡脸上还是得意，只是没想到乔言心会亲自下场，不过还是眯着眼睛笑。
而看台之上，谢允仪放下手机，红唇勾笑，一副坦然看戏的味道，说着，
“看吧，我就说……这狗男人学东西，就是快啊。”
看得若云人都傻了，这女人不吃醋得吗？
还是我误会了？
————
张导抛开收尾工作，这些镜头足够了，让这些惹不起的“大牌”贵宾演员去看台休息。
顾千澈给病人撑起了伞，既然约好了不闹，那就继续休战。
像个敬业的护花使者，把她一步一步送到看台区。
“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你的戏份在下午，能休息就休息吧。”
“等会是骑马的戏份，有些危险你不要靠近。”
男人不厌其烦地一句句嘱咐，就怕女人不听话又乱来，还让若云看好她。
女人答应了下来。
顾千澈又跑去马场试马，傅寒声作陪。
——
女人这会心里甜得不得了，看向一边的妖冶情敌，说不出的得意。
虽然眉峰冷厉，但毕竟多年闺蜜，心有灵犀，仿佛在说，
“看，我在场的时候，他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你。”
“不就是钻空子，挑我去不了的场合陪他吗？最后还不是乖乖回到我身边。”
“你最好，别再做小动作！”
谢允仪皮厚得很，才无视魔法攻击。
她心里很清楚，没有她的帮忙，乔言心想回到法国难如登天。
“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我的乔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