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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里的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寒冷、恐惧和隔壁铁笼里李秀珺微弱的、时而夹杂着梦呓般啜泣的呼吸声,提醒着孙子瑶还活着。陈荣正被吊在房梁下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晃动,如同一个破碎的剪影,不知生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霉味更加浓重,还有一种绝望的气息,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孙子瑶蜷缩在铁笼的角落,双臂紧紧抱住膝盖,指甲深深掐入胳膊的皮肉里,试图用疼痛来抵御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和寒意。她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脑海中不断闪回着赵学池被拖走时模糊的身影、那盆可疑的肉泥、李秀珺被凌辱的惨状以及陈荣正疯狂的嘶吼和被打晕的寂静。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赵学池去了哪里?那肉泥……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让她胃部一阵剧烈痉挛,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

她不能死在这里。这个念头在极度的恐惧中,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闪烁着。她想起家中父母慈爱的面容,想起繁华似锦的紫金城,想起春日里无忧无虑的嬉游……这一切,难道就要终结在这肮脏黑暗的山野囚笼之中,像赵学池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可能……

不!绝不!

一种求生的本能,混合着对猎户父子滔天恨意的种子,开始在她心中艰难地萌发。她开始偷偷活动被捆绑的手脚,麻绳粗糙,捆得很紧,但并非完全没有空隙。她小心翼翼地摩擦着,感受着绳结的构造,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松动的迹象。她知道,机会可能只有一次,必须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已是深夜,地窖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猎户的儿子。他举着油灯,径直走到孙子瑶的笼子前,脸上带着一种麻木而贪婪的神情。他打开笼门,不等孙子瑶反应,就像扛一袋货物般,将她粗暴地扛上了肩头。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孙子瑶惊恐地挣扎,捶打着他的后背,但她的力气对于常年在山中劳作的猎户儿子来说,如同蚍蜉撼树。

猎户儿子一言不发,扛着她走出了地窖,沿着一段狭窄陡峭的木梯向上走去。孙子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未知的命运比已知的囚禁更令人恐惧。

梯子的顶端是一扇破旧的木门。推开门,一股稍显新鲜的空气夹杂着烟火味扑面而来。这里似乎是猎户家的正厅,比地窖宽敞些,但同样简陋肮脏。墙壁被烟火熏得漆黑,角落里堆着兽皮和杂物。厅堂中央摆着一张歪歪斜斜的木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焰跳动,映照出桌边一个更加苍老猥琐的身影——那个老猎户。

老猎户正就着一碟咸菜,小口啜饮着浑浊的土酒。看到儿子扛着孙子瑶进来,他昏花的老眼立刻迸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色眯眯的精光,上下打量着孙子瑶,如同在评估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

“呵呵……来了?”老猎户放下酒碗,咧开几乎没牙的嘴,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小姑娘,饿了吧?来来来,坐下吃点东西。”他指了指桌上那碟黑乎乎的、看不出原貌的咸菜和几个硬得像石头的粗面饼。

孙子瑶被猎户儿子扔在地上,手脚仍被捆着。她强忍着摔痛的膝盖,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老头,摇了摇头:“我不饿。”

老猎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怎么?嫌弃我们山野人家的粗茶淡饭?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猛地一拍桌子,碗里的酒都溅了出来,“别给脸不要脸!到了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他使了个眼色,中年猎户和儿子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孙子瑶按倒在地,用额外的绳索将她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孙子瑶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老猎户站起身,颤巍巍地走过来,蹲下身,伸出枯树皮般的手,抚摸着孙子瑶因恐惧而苍白的脸颊,眼中淫邪之光更盛:“干什么?嘿嘿……老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尝过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千金小姐是什么滋味呢……今晚,就让我们爷仨,好好疼疼你……”

孙子瑶如遭雷击,浑身冰凉。最可怕的噩梦变成了现实!她拼命扭动身体,试图躲避那令人作呕的触摸,嘴里发出绝望的尖叫和咒骂:“滚开!畜生!禽兽!你们不得好死!”

她的反抗和咒骂反而激起了老猎户更大的“兴致”。他嘿嘿笑着,对儿子和孙子吩咐道:“按住她!老子先来!”

油灯的光线扭曲地晃动着,墙壁上投下三个恶魔般的身影。孙子瑶被死死按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屈辱的泪水混合着泥土和绝望,糊满了她的脸。她咬紧牙关,嘴唇被咬破,鲜血的咸腥味充斥口腔。她不再叫骂,也不再哀求,只是用尽全身力气记住这一刻的每一分痛苦,每一分仇恨。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再是紫金城的繁华,而是地窖里陈荣正绝望的眼神和李秀珺破碎的模样。恨意,如同野草,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压过了恐惧,压过了屈辱。

老猎户心满意足后,是中年猎户,然后是猎户儿子……漫长的凌辱仿佛没有尽头。孙子瑶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任由摆布,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眼中那簇越来越亮的仇恨火焰,证明着她的意识依然清醒。

终于,一切结束了。猎户儿子似乎也耗尽了精力,他将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孙子瑶扛起来,走进了旁边一间更加狭小、气味更难闻的卧房,将她扔在铺着脏污兽皮的硬板床上。他自己则脱掉外衣,打了个哈欠,吹熄了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很快便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黑暗笼罩了一切。窗外,隐约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凄厉。

孙子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已经死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仔细聆听着身边猎户儿子均匀的鼾声,确认他已陷入沉睡。然后,她开始动了。

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已经麻木,但意识却异常清晰。她回想起小时候,出于好奇,曾缠着家中护院的武师教过她一些简单的挣脱绳索的技巧。武师拗不过她,曾半开玩笑地演示过几种绳结的解法,其中一种,正好类似于现在捆住她的这种“猪蹄扣”!

希望的火苗骤然升腾!她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冰冷僵硬的手指,凭着模糊的记忆,在黑暗中摸索着腕间的绳结。汗水从额头渗出,与身上的污秽混合在一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腕间那个关键的绳扣,突然松动了一下!她心中狂喜,更加耐心而谨慎地扭动、拉扯……终于,手腕一松,绳索脱落了!

她不敢立刻有大动作,先是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确认猎户儿子没有被惊醒。然后,她才极其缓慢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再摸索着解开了脚上的绳索。

自由!虽然只是在这狭小的囚笼里,但久违的自由感让她几乎落泪。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从破旧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清了屋内的情形。猎户儿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如同死猪。桌上,除了那盏熄灭的油灯,还有一个沉重的、生铁铸成的烛台!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复仇!

仇恨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她悄无声息地走到桌边,紧紧握住了那个冰冷的烛台。烛台很沉,顶端尖锐。她走到床边,看着猎户儿子那张在睡梦中依然带着一丝残忍的脸,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烛台尖锐的一端,狠狠朝着他的天灵盖砸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

“啊——!”猎户儿子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猛地睁开了眼睛!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暴怒地发现站在床前的孙子瑶,以及额头上汩汩涌出的温热液体!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他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了孙子瑶纤细的脖子!

“呃……”孙子瑶被掐得双眼翻白,呼吸困难,手中的烛台几乎脱手。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但这一次,她没有退缩!强烈的求生欲和复仇的怒火支撑着她!她不再去想后果,不再去害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

她状若癫狂,另一只手也抓住烛台,更加疯狂、更加用力地朝着猎户儿子的头、脸、脖颈,任何她能攻击到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砸下去!噗!噗!噗!温热的液体不断溅到她的脸上、身上,带着浓重的腥气。

猎户儿子的手指渐渐失去了力气,眼中的暴怒和凶狠被恐惧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最终,他双手一松,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回床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孙子瑶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鲜血浸透。她看着床上那片狼藉和不再动弹的躯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杀人了……这个认知让她有瞬间的恍惚,但随即被一种巨大的、解脱般的快意所取代!这是复仇的快意,是弱者向施暴者讨还血债的残酷正义!

她没有时间害怕或忏悔。擦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污,她捡起沾满血渍的烛台,如同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眼神冰冷而坚定。她轻轻推开卧房的门,摸向正厅。

老猎户果然还在厅里,许是喝多了酒,又或许是以为万事大吉,他竟靠坐在椅子上,头颅后仰,张着嘴,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孙子瑶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举起烛台,对准他那布满皱纹的脖颈,再次狠狠砸下!这一次,更加精准,更加致命!老猎户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接断了气,歪倒在椅子上。

连续手刃两人,孙子瑶的手在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她必须尽快救出同伴!她摸索着找到地窖的入口,小心翼翼地下到地窖。

地窖里依旧黑暗死寂。她借着门口透入的微光,找到关押李秀珺和陈荣正的铁笼。李秀珺似乎昏睡了过去,对周遭一切毫无反应。陈荣正则被吊在那里,气息微弱。

“荣正!秀珺姐!是我!子瑶!”她压低声音呼唤。

陈荣正的身体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孙子瑶找到钥匙,先打开了李秀珺的笼子,将她扶出来。李秀珺眼神空洞,如同木偶,任由摆布。然后她又打开原本关押陈荣正的笼子,费力地将他从房梁上解下来。陈荣正浑身是伤,几乎站不稳,但看到孙子瑶满身血污却眼神坚定的样子,他黯淡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

“子瑶……你……”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别说话,我们快走!”孙子瑶低声道,她必须找到武器,或者任何能帮他们逃亡的东西。她记得猎户儿子是从厨房方向端出那盆肉泥的……一个可怕的念头驱使着她,她扶着陈荣正,示意李秀珺跟着,摸索着走向地窖另一头一个低矮的门洞。

那里,果然是厨房。

刚一踏入,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味和生肉气味扑面而来!借着破晓前微弱的曙光,孙子瑶看清了厨房里的情形——角落里堆着一些带着皮毛的动物尸体,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案板旁的地上,散落着一些被分解的、属于人类的残肢断臂!旁边一个木盆里,还有未处理完的……而那残肢上挂着的破碎布料,赫然是赵学池失踪前所穿衣裳的颜色!

“哇——!”孙子瑶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的酸水混合着无尽的恐惧和悲伤,灼烧着她的喉咙。陈荣正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晕厥,眼中涌出悲愤的泪水。

真相,以最残酷的方式,血淋淋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走……快走……”陈荣正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决。他知道,那个失踪的中年猎户随时可能回来!

三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出地窖,冲出那间如同魔窟的木屋,跌入外面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山林寂静,寒风刺骨,但他们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尽管前路未卜,尽管伤痕累累,但活下去的希望,如同天边即将升起的那丝微光,支撑着他们,奔向未知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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