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琥珀川，重新呼吸到地面略带潮湿和汽车尾气味的空气，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阳光透过铅灰色的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却驱不散心头那沉甸甸的兴奋与压力。
回到车上，猴子迫不及待的声音就在耳机里炸开：“铭哥！晓洁姐！牛逼啊！真找到了！量子核心！这玩意儿要是搞到手，等于直接把君王的老底抄了！”
“搞到手是下一步，”我系好安全带，揉了揉太阳穴，“关键是怎么搞。那地方戒备森严，目标本身又是个碰不得的娇贵玩意儿。”
叶晓洁已经拿出平板，开始快速记录和分析：“硬抢风险极高，成功率几乎为零。我们需要一个更巧妙的计划。这个晨曦基金会的身份或许还能再利用，但需要更合理的理由将设备转移出去。”
“转移？什么理由？”猴子问，“说这东西需要升级固件？还是返厂保养？”
“艺术品保养。”叶晓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晨曦基金会明面上是艺术品投资。我们可以伪造一份文件，声称该藏品（指量子核心）需要送往瑞士的特定实验室进行周期性的技术维护和状态评估，这是高端艺术品和特殊资产常见的操作。”
我眼睛一亮：“这个理由不错！合情合理，而且能解释为什么需要将设备运出金库。但关键是，如何让金库管理方相信，并且配合？他们肯定会向基金会核实。”
“宋瑞国。”叶晓洁言简意赅，“他虽然投诚了，但他在君王网络里的身份和资源，君王未必已经完全切断或察觉。我们可以尝试用他的渠道，或者模仿他的指令，向晨曦基金会的真正控制人（很可能也是君王的人）施压，让他们同意这次转移。同时，我们伪造的转移文件必须天衣无缝。”
“风险在于，”我补充道，“如果君王已经察觉宋瑞国倒戈，或者他本身就设好了圈套，那我们这个转移申请，就等于自投罗网。”
“时间紧迫，值得一搏。”叶晓洁看着我，“我们需要在72小时内拿到核心，这是唯一看起来可行的方案。”
我沉吟片刻，大脑飞速权衡利弊。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惊人。一旦成功，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
“干！”我下定决心，“猴子，立刻着手两件事：第一，伪造全套的艺术品技术维护申请文件、瑞士实验室的资质证明、运输保险单据，要做得比真的还真！第二，尝试通过宋瑞国资料库里的隐秘渠道，模仿他的加密签名和通讯习惯，向晨曦基金会高层发送同意转移的指令。注意，要营造出一种这是来自更高层授意，无需多问的氛围。”
“明白！造假和冒充，俺老孙是专业的！”猴子摩拳擦掌。
“晓洁，”我转向她，“你负责研究琥珀川的资产转移流程、海关申报（如果需要出境的话）的漏洞，以及设计转移路线和接应方案。我们要做到即使对方核查，在纸面上也挑不出毛病。”
“好。”叶晓洁点头，指尖已经在平板上飞舞起来。
“秦叔，”我接通加密频道，“需要您挑选最可靠的、机灵的人手，准备扮演运输公司的司机和安保。动作要像，气质要稳，不能露怯。”
“人选已有，随时可以到位。”秦叔言简意赅。
计划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咬合转动。咖啡馆二楼再次变成了高速运转的作战指挥中心。键盘敲击声、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嘶嘶声、以及我们压低声音的讨论，交织成一曲紧张的前奏。
猴子那边进展神速，几个小时后，一套足以乱真的伪造文件就已经准备妥当，连纸张的旧化处理都做得惟妙惟肖。模仿宋瑞国指令的加密信息也按照预设的隐秘通道发了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暂时没有回音。这要么是成功了，要么就是已经被识破。
等待回应的过程格外煎熬。每一分钟都像在走钢丝。
终于，在傍晚时分，猴子的电脑收到了一条来自晨曦基金会某个加密邮箱的回复，内容简短而克制：
“申请已获初步批准。按既定流程办理转移手续。运输需使用基金会指定合作方，确保安全。”
成功了？！对方居然真的同意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难以置信。这顺利得……让人心里发毛。
“指定合作方……”叶晓洁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完全控制运输环节。他们的人会参与，甚至主导。”
“这是意料之中的，”我冷静分析，“如此重要的藏品，他们不可能完全放手。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摸清他们指定的运输流程和人员，甚至在途中寻找掉包或者制造意外的机会。”
“会不会是个陷阱？”猴子担忧地问，“他们顺水推舟，等我们动手时再一网打尽？”
“可能性存在，”我承认，“但无论如何，设备离开金库，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在固若金汤的金库里我们毫无办法，但在运输途中，变数就多了。”
我看向叶晓洁和猴子，眼神坚定：“准备行动。猴子，密切关注琥珀川那边的动态，一旦他们启动转移流程，立刻通知我们。晓洁，细化接应和备用方案。秦叔，让我们的人准备好，随时待命。”
“明白！”
夜色渐深，不夜城华灯初上。一场围绕着镜湖核心的无声较量，即将在城市的脉络中展开。我们知道前路凶险，可能步步杀机，但那幽蓝色的量子之光，如同暗夜中最诱人的灯塔，指引着我们，也必须指引我们，向着风暴的中心，继续前进。
距离镜湖核心计划的转移时间还剩不到十二小时，咖啡馆二楼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猴子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和机器散热风扇的嗡鸣在证明时间并未完全停滞。
“基金会指定的运输公司，安途国际物流，背景查清了。”猴子盯着屏幕，语速快得像报菜名，“明面上是家正经八百的跨国物流巨头，专精高价值艺术品和特殊物品运输。暗地里，根据宋瑞国资料库的交叉比对，至少有四成股份由君王网络控制的离岸空壳公司持有，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
“意料之中。”我啜饮着今天不知第几杯浓缩咖啡，极致的苦涩让我保持清醒，“他们不会把命根子交给外人。运输路线呢？”
“确定了，”猴子切换屏幕，调出不夜城的电子地图，一条红线从琥珀川金库蜿蜒延伸至浦东国际机场的货运区，“陆路运输，全程预计一小时二十分钟。他们会使用一辆特制的防弹防爆运输车，内部有独立的恒温恒湿和减震系统，专门伺候这种娇贵玩意儿。护送车辆两辆，一前一后，预计每辆车上有两名武装护卫。”
“机场……”叶晓洁沉吟道，“他们真的打算把它运去瑞士？”
“做戏做全套。”我放下咖啡杯，“就算不是真运，流程也要走到机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掩盖真实目的，或者……引我们上钩。”
“我们的机会就在路上。”秦叔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沉稳有力，“车队离开地下金库，进入公共道路，就是变数开始的时候。我的人已经就位，分散在几个关键节点待命。”
“不能硬碰硬，”我强调，“对方是专业武装护卫，我们的人擅长的是格斗和护卫，不是城市突击。我们的优势在于信息差和出其不意。”
我走到白板前，上面已经画出了详细的运输路线图，标注了几个可能动手的地点。“我们需要制造一个合理的、无法被轻易识破的意外，让运输车不得不停下来，而且要让对方的护卫离开车辆。”
“车祸？”猴子提议，“找个机会蹭他们一下？”
“太刻意，”叶晓洁摇头，“专业护卫车队对周围车辆警惕性极高，轻微碰撞他们大概率不会下车，只会呼叫支援并原地警戒。”
“交通管制？或者……道路施工？”我思索着，“需要一种他们无法预料，又不得不停下来的状况。”
“这个交给我！”猴子眼睛一亮，“我可以通过交通信号系统，在他们必经的一个路口制造一次合理的信号灯故障，引发小范围拥堵。同时，利用市政维修数据库，在那个时间段安排一场临时的地下管线检修，占用一条车道，进一步压缩他们的通行空间和选择余地。”
“可以，”我点头，“但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更直接的诱饵，让护卫的注意力被吸引开。”
叶晓洁轻轻推了推眼镜，眼神冷静：“火灾警报。在运输车被迫停下后，触发其侧前方某栋建筑的火警。人群慌乱，烟雾弥漫，能有效干扰视线和吸引注意力。我们可以提前在那栋楼里放置烟雾发生器。”
“声东击西，制造混乱。”我表示赞同，“猴子，能搞定火警系统吗？”
“小菜一碟！”猴子拍胸脯，“给我那栋楼的地址，五分钟内让它‘火冒三丈’！”
“计划分三步，”我总结道，“第一步，猴子制造交通障碍，迫使车队在预定地点减速或停止。第二步，触发火警，制造混乱，吸引护卫下车查看或警戒外围。第三步，秦叔的人趁乱接近运输车，执行掉包。”
“掉包的具体方案呢？”叶晓洁问到了最关键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