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克罗米的指引,队伍在风暴峭壁的跋涉变得顺畅了许多。那些致命的记忆迷雾仿佛刻意避开了青铜龙开辟的路径,虽然周遭依旧风雪弥漫,但至少不再有诡异的幻象直接冲击心神。克罗米行走在前方,她的步伐看似轻缓,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隐藏的冰缝和能量乱流区,仿佛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
然而,暂时的安全并未让赵桂斌放松警惕。他敏锐地察觉到,随着不断深入风暴峭壁,他怀中的模型与艾丽身上散发出的圣光能量之间,开始出现一种微妙的、此前从未有过的排斥反应。
起初只是极其细微的感应。当艾丽为了维持团队的精神防护而增强圣光输出时,赵桂斌握着模型的手会感到一丝极其短暂的、仿佛静电般的刺麻。模型表面的泰坦符文光芒也会出现几乎难以察觉的瞬间摇曳。
但随着行程继续,这种冲突变得明显起来。
一次,艾丽试图用一道更强烈的圣光驱散前方一片格外浓稠、仿佛有阴影蠕动的寒气时,赵桂斌正准备同时激发模型进行预警和辅助探测。就在艾丽的圣光术达到顶峰的刹那——
嗡!
赵桂斌手中的模型猛地一沉,仿佛重量瞬间增加!原本稳定流转的泰坦能量骤然变得滞涩,表面符文的光芒不是亮起,而是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一股反向的、带着轻微刺痛感的能量逆流甚至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了少许,让他整条胳膊都感到一阵短暂的麻痹。
而艾丽那边,她凝聚的圣光在即将成型的瞬间,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光芒出现了明显的延迟和扩散,不像往常那样圆融凝聚,效果大打折扣,只是勉强将那片寒气驱散,远未达到她预期的净化强度。
“怎么回事?”艾丽惊讶地收回手,看向赵桂斌,她也感觉到了施法时那股异常的阻碍感。
赵桂斌甩了甩依旧有些发麻的手臂,脸色凝重地看向手中的模型。它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冰凉触感,符文光芒也稳定下来,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是能量冲突,”赵桂斌沉声道,他抬起模型,又看向艾丽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圣光余晖,“我的模型,和你的圣光……似乎在互相干扰。”
布雷登凑了过来,浓眉紧锁:“泰坦的能量代表秩序与创造,圣光代表生命与信仰,理论上并非对立,甚至在某些层面可以互补。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你模型里的能量,或者这片土地的环境,让某种本质发生了偏转。”
克罗米不知何时也停下了脚步,兜帽下的金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她并未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评论道:“泰坦的秩序是冰冷的规则,圣光是温暖的情感。当规则试图强行定义一切,而情感渴望超越界限时,冲突便在所难免。持锚者,你同时承载着这两者,就像试图将冰与火握在同一只手中。”
她的话如同冰锥,刺中了赵桂斌内心的担忧。他确实能感觉到,模型的力量在变得愈发强大和清晰的同时,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冷酷的秩序感。而艾丽的圣光,总是充满了包容、希望和温暖。
“赵大哥,”艾丽走到他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声音轻柔却坚定,“我能感觉到,每次模型能量活跃时,你体内的生命气息都会受到一丝压制。这两种力量在你体内冲突,长期下去,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引发能量反噬。”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模型,轻轻按在赵桂斌刚才发麻的手臂上,温暖的圣光缓缓渗入,驱散着那残留的麻痹感。“让我随时监测你的状态,好吗?一旦有异常,我们必须立刻停下来。”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暖意和艾丽毫不掩饰的关切,赵桂斌心中一阵复杂。他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风险?奥杜尔近在眼前,记忆混乱的危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迫切需要模型的力量,也需要稳定心神以驾驭它。
他看了一眼手中沉默的模型,又看了看艾丽充满忧虑的清澈眼眸,最终艰难地做出了取舍。
“我明白你的担心,艾丽。”他声音有些沙哑,“但现在……稳定记忆是首要任务。我会尽量控制模型的使用频率和强度,避免与你的圣光直接碰撞。你……帮我盯着点,如果我出现任何不对劲,立刻提醒我,甚至……阻止我。”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在追求力量与保全自我之间唯一的平衡点。为了活下去,为了走到最后,他不得不冒一些风险。
艾丽看着他眼中不容动摇的决心,知道劝说无用,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将那份担忧更深地埋藏起来,默默加强了对他生命气息的感知。
队伍再次启程,气氛却比之前更加沉闷。赵桂斌刻意放缓了模型的主动激发,更多依靠其被动预警和克罗米的指引。然而,那种潜藏在深处的能量冲突感,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始终萦绕在两人之间,预示着前路未必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