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播放泰坦影像的提议,暂时压下了营地内汹涌的公开质疑。雷蒙德和那些激进派军官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这个听起来近乎神话、却又无法轻易证伪的要求。事情被上报,决定权交到了联军高层手中。
然而,在等待高层决议的间隙,赵桂斌被一名弗丁的亲卫兵悄然引至主帅大帐旁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里。掀帘而入,提里奥·弗丁正独自站在一张简陋的桌子前,上面铺着诺森德的军事地图,但他显然心不在此。
“你回来了,持锚者。”弗丁转过身,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但眼神深处却比以往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凝重。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赵桂斌点了点头,将奥杜尔内的经历,包括记忆锚点的作用、青铜龙的立场、以及泰坦影像揭示的关于修正机制、古神篡改和巫妖王野心的核心真相,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遍。他没有隐瞒模型能量被探测到与古神同源的问题,也没有回避与克罗米合作引发的争议。
弗丁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直到赵桂斌讲完,帐篷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相信你,赵桂斌。”弗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目光直视着赵桂斌,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从闪金镇开始,到你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的挣扎,你的选择,你对你同伴的重视,这些都不是能被轻易伪装出来的。”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赵桂斌心中一暖。在四面楚歌的境地中,弗丁的信任如同磐石。
但弗丁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严肃无比:“但是,你必须明白,我个人的信任,与北伐军、乃至整个联军对你的信任,是两回事。”
他走到帐篷边缘,目光仿佛穿透帆布,看到了外面那些依旧带着疑虑的士兵和军官。
“联军是由无数个个体组成的,他们来自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国度,怀着不同的信念聚集于此。他们对你的了解,仅限于你‘外来者’的身份,你那些看似‘先知’的举动,以及现在……雷蒙德报告中那些确凿的‘能量波动’证据和与不明势力合作的指控。”
弗丁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着赵桂斌:“信任是脆弱的,尤其是在战争时期,它建立在持续的胜利和无可指摘的清白之上。奥杜尔之行,你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这为你赢得了喘息之机。但若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再次出现任何无法解释的、与古神力量相关联的迹象……”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得如同铅块:
“……即使是我,也无法再公然庇护你。到那时,为了联军的团结和稳定,你可能面临的将不仅仅是解职和审查,而是……被视为必须清除的威胁。”
这是最直白的警告。弗丁在告诉他,信任是有底线的,而这底线就是联军的整体利益。他可以将宝压在赵桂斌身上,但一旦赵桂斌表现出失控或被腐蚀的迹象,为了大局,他必须做出切割。
帐篷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然而,弗丁并未将话说死,他紧接着透露了另一个重要信息,似乎是想给赵桂斌一个定心丸,或者说,一个证明自己的舞台。
“同时,我要告诉你,为了应对冰冠堡垒的最终决战,我们已经与黑锋要塞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弗丁说道,“死亡骑士们,尤其是达里安·莫格莱尼,将在接下来的进攻中,与我们协同作战。”
黑锋骑士团!那些强大的、对亡灵拥有天然克制力的死亡骑士!
“莫格莱尼……”赵桂斌想起了在冰冠冰川那次充满心理博弈的遭遇。
“是的,”弗丁肯定道,“莫格莱尼明确表示,黑锋骑士团认同你作为对抗巫妖王的关键。他们承诺,在决战中,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当然,前提是你能展现出足以帮助他们彻底摆脱巫妖王统御的价值。”
这既是援助,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考验。死亡骑士们不会无条件保护一个“废物”或者“隐患”。
弗丁走到赵桂斌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重。
“接下来的路,你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谨慎。你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动用力量,都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证据’。”他的目光中带着期许,也带着不容失败的沉重,“做好准备吧,持锚者。冰冠堡垒的大门即将开启,那将是你的审判场,也是你唯一能证明自己,赢得所有人信任的最终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