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其他穿越者线索的命令尚未广泛传开,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直接的寒意,便主动找上了门。
那是在一个黄昏,夕阳的余晖勉强穿透诺森德厚重的云层,将营地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训练结束的士兵们正三三两两返回营帐,空气中弥漫着疲惫与大战前的躁动。就在这时,营地外围的哨塔传来了示警的号角——并非敌袭的急促,而是代表有“特殊身份者”接近的特定长音。
马蹄声踏碎了冰原的寂静,一队骑士如同撕裂暮色的阴影,出现在营地入口。他们人数不多,仅有十骑左右,但每一骑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与冰寒气息。黑色的铠甲上覆盖着永不融化的薄霜,坐骑是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火焰的亡灵战马。为首者,身形高大,肩甲狰狞,那标志性的、仿佛凝聚了所有黑暗与痛苦的符文剑斜挎在身后——正是达里安·莫格莱尼,黑锋要塞的死亡骑士领主。
北伐军士兵们立刻紧张起来,尽管高层已透露出合作意向,但死亡骑士带来的天然压迫感,依旧让这些生者感到本能的不适与警惕。卫兵们握紧了武器,紧张地注视着这支不速之客。
莫格莱尼无视了周围那些或戒备、或恐惧、或好奇的目光,他勒住缰绳,亡灵战马喷出一股带着冰碴的寒气。他那隐藏在狰狞头盔下的目光,如同两柄冰锥,精准地穿过人群,瞬间锁定了刚刚从指挥帐篷中走出的赵桂斌。
没有寒暄,没有礼节性的通报。莫格莱尼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冰冷、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回荡在渐暗的营地中:
“赵桂斌。”他直呼其名,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陈述感,“巫妖王……对你很感兴趣。”
一句话,让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士兵们面面相觑,不安的低语声戛然而止。
赵桂斌停下脚步,平静地迎向那道冰冷的目光。他知道,莫格莱尼此行绝非为了传达友好的问候。
“他知道了。”莫格莱尼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地面,“知道你找到了奥杜尔的记忆锚点,知道你稳定了自身那混乱不堪的灵魂。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品味着这句话将带来的效果。
“他很期待。”莫格莱尼的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期待在冰封王座之上,亲眼看着你……再次失去一切记忆,变成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空壳。他说,那将是……最完美的终结。”
恶毒的诅咒,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赵桂斌内心最深的恐惧。记忆混乱的痛苦,失去同伴认知的绝望,刚刚才被锚点抚平的创伤,仿佛又被这番话轻易地揭开。赵桂斌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维持着镇定。
然而,莫格莱尼的“问候”还未结束。他缓缓地,从马鞍旁抽出了一把剑。
并非他背负的那柄传奇符文剑“灰烬使者”(其蕴含的圣光之力与死亡骑士格格不入),而是一把仿制品。剑身狭长,泛着幽蓝色的寒光,造型与那把诅咒之剑“霜之哀伤”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尺寸略小,其上萦绕的力量也远不及正品那般浩瀚恐怖,但那股冰冷的、汲取生命与灵魂的气息却如出一辙。
“看好了,外来者。”莫格莱尼将仿制霜之哀伤平举,剑尖遥指赵桂斌,“这把剑,是巫妖王为你准备的‘礼物’。”他手腕一抖,一股阴冷的死亡能量自剑身弥漫开来,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它或许斩不断你的泰坦玩具,”莫格莱尼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但它能在决战之时,一点一点地……吸干你赖以生存的泰坦能量。他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力量流失,看着希望破灭,最终在无尽的冰冷和遗忘中,走向注定的结局。”
这番赤裸裸的挑衅和威胁,让周围的北伐军士兵勃然变色,几名将领更是手按剑柄,怒视着莫格莱尼。艾丽快步走到赵桂斌身边,圣光在她手中隐现,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布雷登则骂骂咧咧地扛起了他的战斧,矮人的火爆脾气几乎一点就着。
面对这近乎宣战的行为,赵桂斌却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莫格莱尼手中那柄仿制的魔剑,又迎上对方头盔下那似乎带着审视与嘲弄的目光。
他没有愤怒地反驳,也没有畏惧地退缩。在经历了奥杜尔的真相洗礼和记忆锚点的稳固后,他的心智已更加坚韧。巫妖王的心理战术,固然阴险,却已无法轻易撼动他的根本。
“话带到了?”赵桂斌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那么,也请替我带句话给巫妖王。”
他上前一步,无视那仿制魔剑散发出的森然寒气,目光锐利如刀。
“告诉他,他的王座,我会亲自踏足。他的‘礼物’,我收下了。至于结局如何……”赵桂斌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让他拭目以待。”
莫格莱尼凝视了他片刻,头盔下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他没有再说什么,利落地将仿制霜之哀伤收回,调转马头。
“我们走。”
黑色的骑士们如同来时一般,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迅速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冰原尽头,只留下营地内一片压抑的寂静和无数翻腾的心思。
莫格莱尼的这次到来,与其说是挑衅,更像是一次战前的试探与施压。他成功地让所有人都清晰地认识到,巫妖王已经将赵桂斌视为了首要目标,接下来的冰冠堡垒之战,对于赵桂斌个人而言,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炼狱。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但赵桂斌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他转身,看向身后那些面带忧色的同伴和士兵,沉声道:
“都看到了?巫妖王怕了。他怕我们找到真相,怕我们团结一致。继续准备!七天后,我们要用胜利,回应他的‘期待’!”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驱散了部分笼罩在营地上空的阴霾。挑战已然摆在面前,除了迎战,别无他路。